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唐家三口人全都静止了,唐幂想说什么,却不敢发出声音,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缓缓地将头转向她的母亲李妍,却吃惊地发现,她妈妈——那个永远精明强悍的女人,竟然哭了。
她哭得毫无声息,整张脸包括她面前的空气都像是结了冰,那泪水是冻结在冰层里的鱼。就那样凝结在她的下颌边,让人不敢相信它是真的存在过。
妈妈也会哭么?唐幂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不过,这一晚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反正也不止这一件而已。
先是爸爸哭了,然后是妈妈哭了。她想,妈妈应该是被爸爸伤到了。
这么多年,妈妈一直以为自己是赢家,她战胜了曾经比自己漂亮比自己优秀的好友,从自己最好的朋友那里抢到了这个男人,她高高在上,对好友留下的女儿不屑一顾,却不曾想,自己的丈夫居然心里还一直想着那个早已经远走高飞的女人。
李妍紧紧攥着拳头,她太不甘心了。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多年来,陪在他身边的女人,难道不是自己吗?凭什么他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凭什么?
“啪……”那颗挂在腮边的泪水终于掉落下去,她扯起一抹冷笑,冲唐震天说道:“原谅?她怎么会原谅你?别做梦了。唐震天,你忘了你当年做过的龌龊事么?”
唐震天受惊般地抬起头,看了眼李妍,他怒吼道:“你给我闭嘴!你滚、你滚!”
“我不滚,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就当着你女儿唐幂的面说!哈哈哈……”
李妍狞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唐震天说道:“你在她爸爸刚刚去世的时候要赶她出门,你活活气死了她妈妈,还抢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爸爸妈妈留给她的遗产,她跪在地上只求你把唐笑给她,她在明知道你出轨的情况下还愿意净身出去,只求你让她把她唯一的亲生骨肉带走,可是你呢?”
“唐震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你跟她打官司,榨干了她最后一点积蓄,你还贿赂法官,最终让她一无所有地离开了这座城市,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办法再看一眼!唐震天,这么多年来,外人都以为我蛇蝎心肠,以为是我赶走了她,可是,凭良心说,到底是谁不择手段地赶她走?”
“她当年毕竟曾经和我情同姐妹,我承认我鬼迷心窍挖了她的墙角,可我没想图她的钱!你呢?唐震天,你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花言巧语让她下嫁与你。最终又在她对你失去价值的时候一脚踢来,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男人就是你!”
李妍大声说道:“你才是最无耻、最恶心的那个!这么多年,凭什么只有我在唐笑在所有人面前当恶人?凭什么?!”
在唐震天又惊又怒的眼神中,李妍仰头发出了一长串刺耳的笑声:“咯咯咯……咯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终于说出来了!唐震天,你这个王八蛋!我早就知道你靠不住,哈哈哈哈,你果然……果然露出了你的真面目!”
她猛然止住笑声,紧紧盯着唐震天说道,“可是你给老娘听着,我李妍可不是她那样的蠢女人,只会由着你算计,唐震天,这座房子,这个家里所有的存款,都不属于你!该滚的人是你!”
听着这一切,唐幂慢慢后退,她用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她的父亲和母亲,她觉得他们真是陌生极了。爸爸不再是那个威严稳重的爸爸,妈妈不再是那个圆滑理智的妈妈——他们都变得很奇怪,他们都疯了!
她无力地坐倒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她觉得这个家好像变成了一个舞台,她的爸爸妈妈都像是在舞台上戴着面具演戏的人。
她不是导演,只是看客——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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