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听了我的自解自答,都愣在那里。想了半天,终于悟出了它的高明之处。最先悟出来的是那个导演,悟出来之后,一边为自己率先悟出而得意,一边已经一个人在那里「啪叽」「啪叽」鼓起掌来,证明自己已经悟出来了还有三个傻冒没有悟出来,要不我怎么当他们的导演呢?这时他的表情、动作和身体发出的信息,已经和我站在一起甚至是平起平坐了,已经不和另外三个傻冒是一伙了。为了这个,他甚至还胁着肩向我谄笑了一下。一个人是多么容易拋弃同伙和背信弃义呀。当然,没等多长时间,那三个傻冒也终于悟了出来,也和我们站在了一起──都在那里鼓起自己的巴掌来证明自己的悟出虽然我刚才的巴掌落到他们脸上的手印子还没有褪下呢现在又让他们用自己的巴掌打在自己的巴掌上──当时我也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之中呢,但我哪里知道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我的好日子就要因为自己的这点自作聪明而到头了呢?我看着他们肿着自己的脸拍着自己的巴掌还一个劲地在说「高,高,到底还是老舅,如果是我们,打死也想不出这一绝妙的巴掌和谜语」时,我还在那里谦虚地摇了摇手,又自鸣得意地说:
「这也不算什么。你们让麻脸姑娘说,『她』跟我在一起生活半年了,我每一天的智能和谜语,是不是都是这个水平?什么是我的日常生活呢?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什么是我的日常心态呢?这就是我的日常心态。什么是我的谜语呢?这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谜语。你们跟我同台演戏,接着你们就知道了,好戏还在后头呢,真正的彩还没有出来呢,你们就跟着我学吧!」
说完这个,我又倒在了炕上。但我没有想到,一股寒流过去,他们在寒流的启发下,接着就真的跟我配上了戏跟我来起了真的跟我玩上了瘾可想而知接下去我一个人还真是玩不过三个人呀。一个人的阴谋和小聪明总是有限的,而三个臭皮匠,却能顶一个诸葛亮。接着我就真的栽到他们手里了。一招和一个巴掌下去,麻脸姑娘可就真的苏醒了──苏醒之后出人意料地变成了一条长满茸毛的蜈蚣──和蜘蛛联合起来开始行动了。当它们只是向我打着直直的幽幽的探照灯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烦恼;当他们真的像你一样在那里不直奔主题不直奔目标也曲里拐弯和歪打正着地向你发起种种你想也想不到的行动的时候,它们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搞得你招架不了和焦头烂额呢。这个时候谜语的出拳权就不掌握在你手里了,你开始变成一个傻猜的对象;这个时候主动权就不在你手里了,你开始改为防守和被动。他们学习了你也就超越了你,当他们超越你的时候,他们可就像屎克螂推粪蛋一样只知道主前拱而不管不顾地就把你扔在身后和泥潭中了。这个时候不是你教不教别人的问题,而是人家跟不跟你玩的问题。你一个人就倒在炕上发抖吧。你已经做出了示范,你的作用就失去了,接着就该看我们的了。镜头甚至都不直接给你了,你也就是偶尔在一个全景镜头里还能远远看到的一个背景罢了,特写都忙着给努力学习的我们和创造的我们了。看着我们苏醒吧,看着我们起身吧,看着我们反转吧,看着我们如何由温柔变出本相来如何吐出蜈蚣的火焰吧;看着我们肚脐眼如何吐丝吧,看着我们如何结网吧,看着我们结出的网是如何把你的谜语包裹、纠缠、囫囵吞枣地一口咽下去的。我们多想唱一首歌,当我们从过去生活的硬壳里蜕化和蜕变出来之后──不蜕化不蜕变我们的身子就是硬的现在春天来了大地回春了天边有了第一声春雷我的身子就要苏醒和变软了──当我们蜕变出来成为春天的飞蛾在天空中自由地飞舞和翱翔的时候,我们多么感谢你教给我们的一切。一切都看我们的了。老孬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过去他扇我们的耳趄子,现在该我们扇他了。但我们不会这么直奔扇趄子的主题,这也是他教给我们的。──这就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呀。首先上场的当然就是那条因为后娘的一耳趄子摇身变成的毒蜈蚣了。毒蜈蚣不再躺在炕上温柔了。毒蜈蚣已经苏醒和就要蜕皮和蜕壳了。屋里马上就不杂乱了,四周的艺术气氛马上就弥漫了,梁上的两个一男一女和非男非女的蜘蛛的探照灯这个时候也不乱照了,灯也不幽暗和光怪了,它们一下就知道把从寒流中学到的东西学以致用了。他们可真是急用先学和立竿见影。他们已经知道照到我身上和照到他们毒蜈蚣女儿身上的不同和相同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光调得是多么地精细呀,布得是多么地均匀呀,景致是多么地逼真和清晰呀,一切是多么地伸手可见和简直就可以触摸了。纯粹就是因为灯光问题,我们一下就从黑暗的小屋里走了出来,我们一下就到了大森林里。我们一下就脱离了可怕的有着各种怪兽嚎叫的夜晚,我们一下就到了鸟语花香的清晨。清晨的灯光有初春的日子里打在慢慢复苏的毒蜈蚣身上──这清晨的阳光还是透过树林子一缕一缕打下来的呢,上边还飘着晨雾,远处还传来溪水的潺潺声。这样的音响和配音效果又是谁制造和调试的呢?还真不能小看瞎鹿和沈姓小寡妇的模仿能力。说起来他们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呢。有了这样的制作和效果,我们稍不留神,不就一下掉到它们的陷阱里去了吗?在一个大森林里,有这么一只毒蜈蚣,它在清晨的阳光的照耀下,在雨露的滋润下,在小鸟的歌唱和小溪的流水声中,在花的芬芳和树的清香的弥漫中,虽然艰难跋涉但它毫不后退地蜕化着自己身上的老皮和硬壳,接着就钻出来一条新的生命。一个新的毒蜈蚣就这样诞生了。一身茸毛,艰难地在那里爬行。刚学过一股寒流,出来的就是大好春光;刚学过后娘的耳趄子,出来的就是一条新的毒蜈蚣,这是多么曲折的开场呀,这是多么地不直奔主题呀,这是多么地自由和多么地让你难以预料和不知今后自己的命运哪──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车祸呢?我们不知道你最后的突然变化,我们不知道你今后的发展方向,但是我们单看一眼你这个开场我们就知道你模仿得果然成功和出手不凡,我们就知道你最后的结局一定出人意料但一定又在情理之中,你们真不愧是老孬的徒弟,一反手就把老孬扣到了箩筐之下。就像我们在打麦场上支一个箩筐,反手就扣到一只小鸟一样。老孬成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鸟。当老孬还在那里傻呵呵地欣赏着自己的教学成果和徒弟们逼真的模仿的时候,他感没感到后生可畏和一步一步向他逼来的威胁和危险呢?谁是我们的掘墓人?原来就是我们的学生;谁是把我们赶下台的政变发动者?原来就是站在我们身后对我们笑眯眯的亲密战友呀。老孬呀老孬,你搞了这么多年政治还声称无师自通和触类旁通地精通艺术,你怎么就忘记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呢?就好象你是一个放羊娃在战争时期被鬼子给抓住了,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把那封鸡毛信给拴在老羊的尾巴上呢?虽然这封鸡毛信的送到与不送到,并不影响战争的大局,但你对民族的利益想都没想你还在山坡的草地上和羊在那里顶角和骑羊玩呢,这就不可原谅了。当你看着羊的大尾巴,在你小小的心灵里,甚至还无师自通地突然有些初醒人事和产生了一些邪念呢。但等你把这一切醒悟过来,一切都晚了,这个时候屋子的灯光已经又要变了。我们眼看着清晨就要变成中午了。光越来越强,万众一声的合唱突然就从小屋的四周轰鸣起来,森林、大地和沸腾的群山都有了回就和合声──大家都在齐声地唱着和欢呼着:
太阳中午了
太阳中午了
…………
这个时候世界上可就剩我老孬一个人还蒙在鼓里──接着在我们眼前出现的,已经不是清晨的森林了,突然间就是中午的牛栏了──怎么没有一个时间过渡呢?这也不符合艺术的规律吧?天一到中午就变了,突然间就没有太阳了,突然间就狂风大作和电闪雷鸣,突然间就飞沙走石和无法睁眼,就是睁开眼也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骤风暴雨说下来就下来了,冰雹说打下来就打下来了。我们一下就成了落汤鸡四周是一片泥泞和孤立无援。这个时候我们看到灯光又回到了原样我们才清楚这是事物转了一圈升了一个层次而不是原地不动地就像我们歌中所唱的又回到了老地方其实已经不是老地方又见到了老朋友但是几十年后的老朋友已经苍老了变样了于是我们又看到了屋里那幽幽的蓝光和紫光──但这时的蓝光和紫光已经和过去不同了,它们已经有了新的内容和新的含量,炕上和毒蜈蚣由于刚蜕化和新生出来虽然目光还有些懵懂的和弄不清眼前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已经从它懵懂的眼光里看出她过去的温柔正在一点点的消退,毒恶和凶狠,正在那里一点点生根、发芽和开花呢。你说这个时候我老孬是不是就有些惊惶失措和措手不及呢?过去的好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温柔和体贴已经成为过去。过去我怎么就没有料到这一点呢?一切怎么说完就完呢?刚刚还是我的好日子,怎么须臾之间──也就喘口气和抽袋烟的功夫,我的好日子「吧登」一下就断裂了,「他」的太阳就出来了呢?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了。蜈蚣的苏醒之日,就是我谜语时代和文雅日子的结束之时。他们的太阳出来之日,就是我的天空阴云密布之时。如果这一切是对方的主观努力而我躺在炕上睡大觉,我也觉得一切到来和改变的不是太冤,问题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指导、教育和导演出来的结果,这个时候我能怪谁呢?我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耳趄子,再给自己上一堂寒流课,一切还是于事无补,于是你除了自认倒霉,别的你无话可说。亡国之君,哪里还有江山可言呢?过去你挥手指去,万里江山尽在眼底,在你眼里到处是鸟语花香和潺潺流水,现在你呆在别人的囚车里和别人的枯井里再说这些,不都成了废话和只能让人掩口而笑吗?你就认了吧。你就屈打成招吧。当我满身伤痕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周身围着一条蜈蚣也就是一条锡龙的时候,当一瓢一瓢滚烫冒烟的热油就要从这龙嘴里倒下去在我周身循环的时候──这一循环,我知道我就要浑身起泡起烟九死一生了,这时我浑身血斑的妹妹,用她的血手扒着我的身子哭道:
「哥,我求求你,你就招了吧。」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挥手──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挥不起手也就是挥挥脖子,一口将蜈蚣的一盆洗脚水喝下了肚。蜈蚣一苏醒,可就成了过去的红眉绿眼的小麻子。「她」和过去的温柔的麻脸姑娘一下就判若两人。问题是当一个男人是红眉绿眼的时候,他到处杀人放火和让人喝洗脚水,我们知道他是一个英雄;他浑身挂满了刀枪,他嘴里喷射出的全是对世界不平的火焰;但是当这个人已经不是男人而在同性关系时代变成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可就不像过去的男人那样可爱了。「她」的刀枪可就不是对着外部世界而开始对着「她」自己丈夫一个人了。这个洗脚水可就不是泼向邪恶的世界而是让「她」丈夫喝下去了。当「她」浑身血淋淋地醒来时,「她」浑身可就挂满毒刺而不是刀枪了。它嘴里吐出的可就不是过去夜里的小舌头而成了一闪一闪的红的和绿的蜈蚣信子──在蜘蛛红的和蓝的探照灯之下。当我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导演的这一切就好象一个孩子看着自己的游戏没法收场一个政治家看着自己发动的运动现在潮照着自己涌来的时候,我在那里悔恨自己当初的大意,小麻子看着自己毛茸茸的黑腿却在那里惊心动魄地哈哈大笑了。我想上前──当然也是胆战心惊了──支叙旧,就是不说我们刚刚还是夫妻,在我们已经过去的久远的岁月里──不管是在瘟疫之中,还是在大清王朝,我们曾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呀。我们都是叱咤风云的英雄而不是草鸡我们之间虽有分岐但是我们的社会理想和人生一愿望却大体一致呢。麻脸姑娘,我们和好吧。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和无知。但这时的小麻子早已不是过去的小麻子了。「她」既不是过去的小麻子,也不是刚刚过去的麻脸姑娘了,他和「她」已经获得了新生,就像我过去三个阶段的变化一样,现在「它」就是一条蜈蚣。在一条蜈蚣面前,再说过去的一切可就真的成了扯淡和废话了。蜈蚣已经六亲不认和不记从前了。它只是慢悠悠地说:
「再给我打一盆洗脚水。」
你说我怎么办?亲爱的人,当我从电话里听你说这一切的时候,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和可以让我像蜈蚣一样获得新生,但是当我面临我的现实而不是你的现实的时候,我已经被降伏了剪了翅吓破了胆和心里早已经崩溃了。产生这一切的心理原因就在于这一切并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而都是你自己导演造成的。你当然也明白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但你可知道结束一个自己造成的垃圾场比建筑一幢新house还要难呀。你不能像在世界上其它地方一样抽身而走,这是你最大的难处。何况你还要投鼠忌器呢。这个时候你也只能像当年的瞎鹿一样,把一切自己不能解决的难题的解决希望寄托在到打麦场上等待邮递员送来阵亡的好消息和一天一天等着他出车祸。你多么想一下子就把他扔到矿山粉碎机里,听到他肉和骨头的「咔吧」「咔吧」声啊。这个时候你才明白了什么叫恨之入骨。但是你的每一天,不还得跟它呆在一起和对面不相识还得装出亲热的样子吗?不然你又得渴洗脚水了。
一句话说得我好生伤心。
你在电话的那头潸然泪下。于是我也就甘心情愿和甘拜下风地给蜈蚣端上来洗脚水。你占上风我在下风,让你动不动就说我说的一切都是屁话好了吧?虽然我和你都知道还是你在上风放了一屁。但令我没有想到令人发指的是,在我给你洗完脚和擦完脚之后,你又不动声色或是面带微笑地说:
「把这盆洗脚水再给我喝下去。」
这是对于两次耳趄子的模仿了。喝还是不喝,就像活着还是死去一样摆在我的面前。清晨我走在一缕一缕阳光的大森林里,我边走边像一个王子一样思索着:
「活着还是死去?」
「喝还是不喝?」
我感到了进退两难和到了人生的岐路。虽然我知道这个事情还不到最后的结局还不知最后是一个什么结果和到底谁笑到最后呢。我唤醒了蜈蚣和喂大了蜘蛛,它们马上就对我反咬一口和倒打一耙,但是它们想没想到到了世界上吊日的时候,我对这些昔日折磨和统治我的心我心里对它们无限发怯和甘拜下风的人,到头来收拾和处理起它们来竟是那么平静呢?竟是那么不胆寒和下得去心和下得去手呢?我平静得就像我过去埋人的时候宰了一只鸡──虽然我也知道这种做法和心情是一种倒退,但有的时候为了前进和跳跃后退几步也是合情合理和理所当然的,甚至说起来这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当我又一次重温旧梦的时候,鸡是人间一道菜,杀了你也别怪,我的心情说起来是这么轻松。就像我的老朋友猪蛋下手杀一只猪一样。我将来会平静地处理你。看着你那个时候吃惊──他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呢?他怎么竟敢这样呢?但他就是这样平静和胆大妄为了──接着就是乞求的目光,这个时候该你来叙旧了吧?但我的心还是平静得一点不软微笑着该怎么处理仍怎么处理一点也不加快或者放慢处理的步伐和节奏──这个时候我的面带微笑才有点寒意和才是笑到最后呢。就好象当你导演蜈蚣和蜘蛛的时候,你不知道这个导演的最后结局是什么一样。怎么到头来导演到自己头上了呢?怎么就引火烧身和玩火自焚了呢?就好象你端来一盆洗脚水并不知道这不是事情的结束只是到了事情的一半接着它还会让你把洗过脚的水喝下去一样。当我们处在事情的进程之中,我们就以为事情结束了;我们哪里知道世界的演进变化永远是不停的呀。就像它们以为让我喝了洗脚水就到了事情的结局,谁知道这还是事情的一个环节,最后还有我对他们的平静的处理在那里等着呢。问题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有些担心这平静的处理也不是事情的最后结局呢?事情的最后结局和不变的结果到底在哪里等着我们呢?虽然我们明明知道这结局和结果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们还是在那里苦苦地追寻。当然当你在森林里转悠和思考着把洗脚水喝了还是泼了的时候,你还没有想那么远──伟人也有失误和近视的时候,你甚至连事物的中段也没想到,你停留和苦恼的,只是事情的开始:活着或是死去,喝了还是泼了。当然这开始的结局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乖乖地喝了。你们的孬舅,也是在人房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呀,过去一个时代的风云英雄,在埋人和办人时代说埋谁就埋谁说办谁就办谁,过去都是让别人喝我的洗脚水,现在到了同性关系、谜语和文雅我自以为这就是我的时代里,竟接连不断喝下了一个麻脸和一条毒蜈蚣浸泡过无数毛爪子的两盆洗脚水。在喝的时候,我还做出大人不计小人过能曲能伸是条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风度,一下子和一口气把它喝得干干净净。喝过之后,还故作潇洒地用自己的袄袖擦了擦流到胡子上和沾到胡子上的尿液──不是让我喝吗?既喝我就给你喝个干净。喝过洗脚水和尿液,虽然我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但我以为事情起码要在这里停顿一下,驻扎一下,休息一下,休整一下,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毒蜈蚣还有连续作战的作风,它并不休息,它紧接着还有节目上演呢。这就让我着慌和措手不及了。本来以为宴会到此为止了,我们已经站起来戴我们的白手套和要穿我们的大衣了,谁知道主人又上来两道大菜;本来我们以为音乐到此结束了,我们都已经开始鼓掌了,谁知道音乐停顿一下,接着又开始演奏了。这个时候我们是重新坐到宴会的桌前呢还是继续穿我们的大衣呢?我们是把掌鼓下去呢还是尴尬地把手停在空中接着再听音乐呢?我们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和脸上有些发烧了。当我喝完水和液用袄袖擦过胡嘴和下巴的时候,在我就要转身和出去的时候,当我胃里就要犯呕和就要作吐的时候,我以为就是有加演的节目,不过也就是它会洋洋自得地问我胃里为什么作呕,对答我在心里早已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准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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