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

作者:曹文轩

杜小康总能做成许多孩子想做但做不成的事情。比如那天学校通知大家下午从家里带一把镰刀来割河边上的柳枝做柳筐,无论是哪一个班,也未能做到都带镰刀。因为那时正在收割季节,大人们都用镰刀,若没有闲置着的另一把镰刀,那个人家的孩子就无镰刀好带。即使有镰刀能带的,也有一些家长不让带,他们怕小孩用镰刀瞎胡砍,把刀锋砍豁了。桑桑他们班的情况也一样,蒋一轮数了数堆在地上的镰刀,皱起眉头,问:“没有带镰刀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很不好意思地站起一大片人来。蒋一轮就一个个问过去:“为什么没带镰刀?”这时,杜小康举起手站起来:“报告,我出去一趟。”蒋一轮正在追问一个吭哧了半天还没有讲明原因的孩子,就说:“去吧。”蒋一轮刚把那些没有带镰刀的孩子一个个地追问完,杜小康抱了十几把镰刀来了。这个季节,他家的杂货铺里有的是镰刀。他跑回家,对杜雍和说:“我要拿十几把镰刀到学校,用用还拿回来。”一向对杜小康有求必应的杜雍和想,用一用,照样卖,就说:“拿吧,当心别被刀口碰着了。”那些依然站着的孩子,一见这十几把镰刀,犹如罪犯被人保释了,吐出一口气,一个个都很感激地看着杜小康。而杜小康对这些目光无所谓。

桑桑看着杜小康走回座位,心里老大不自在。

但一般来说,桑桑和杜小康没有太多的摩擦。桑桑跟杜小康的关系不远不近。两人似乎都很小心。相对于油麻地其他孩子,桑桑似乎也没有太多有求于杜小康的事情。桑桑不缺橡皮,不缺砚台,桑桑也有钱买糖块和小芝麻饼吃,桑桑的成绩虽然不如杜小康,但成绩也不错,尤其是作文,常常得到蒋一轮的夸奖。

但是,有时候,无缘无故地,杜小康就会盘旋在桑桑的心头,像秋天高远的天空中一只悠然盘旋于他的鸽群之上的黑色的鹰。

五月,是收获麦子的季节。像往年一样,油麻地小学的师生们都得抽出一些时间帮地方上割麦子或帮着捡麦穗。这一季节,是孩子们喜欢的季节,他们可以到田野上去,借着捡麦穗的机会,在地里说话、争论一个问题,或者干脆趁老师不注意时抱成一团打一架,直滚到地头的深墒里,然后再神秘地探出头来看动静。女孩们就会一边捡麦穗,一边将地边、田埂上一株蓝色的矢车菊或其他什么颜色的小花摘下来,插到小辫上。

这时,纸月早已转到油麻地小学来读书了。她常忘了她是来捡麦穗的,总是拿眼睛去望那些开在草丛里的各种颜色的但又开得不怎么热闹的小花。几个女孩就鼓动她掩护她去把那些她喜欢的花摘下来。她战战兢兢地跑到田埂上,用一对睁得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围,把一朵或几朵,蓝的或淡紫的花摘下来,又赶紧跳到地里再去捡麦穗。她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把麦穗捡起来。不是没有麦穗,而是心里还在惦记着另外两朵淡黄色的小花。等到老师吹响哨子,让大家集合时,她的柳条篮子里,在那半篮子金黄的麦穗上,居然有了一小束用青草扎住的五颜六色的花。女孩子们都过来看,但都不动手,就让那束花躺在麦穗上。

今天捡麦穗的麦田,是油麻地最偏远的一片麦田,离油麻地小学差不多有两里地。因此,太阳还有一竿多高,蒋一轮就让大家从麦田里撤出,把捡来的麦穗倒在一张预先准备好的芦苇席上,然后对大家说:“回学校了,取了书包,就回家。”

一支队伍,哩哩啦啦地来到了大河边。

蒋一轮在后头走,不一会儿,就听到前头的孩子传过话来,说过不去河了。

“怎么过不去河?”蒋一轮一边问,一边就“去去去”地说着,把在前面走着的孩子拨到一边,直往河边走。

听说过不去河了,后面的孩子就大声叫起来:“过不去河了!”“过不去河了!”孩子们来不及从田埂上走,就打麦田往河边跑。

蒋一轮站在大河边上。他看到那座桥中间的一块桥板不在了。刚才来时还在,大概被过路的有高船篷的船撞下了河,被河水不知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孩子们都来到河边上。见自己忽然绝了路,只面对一条流水不息的大河,莫名其妙地感到兴奋,在岸边跳跃不止,互相搂抱:“过不去河啦——过不去河啦——”

蒋一轮说:“等过路的船吧。”

但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没有见着一条过路的船。

太阳慢慢地西沉。在地里觅食的乌鸦,正叫着在夕阳里滑动,向栖身的林子飞去。风从河上吹来了傍晚时的凉意。

孩子们累了,坐在河堤上,向大河尽头望,希望能看见有一条大船过来。但河上空无一物,只有淙淙流淌的河水。

纸月一直坐在一棵小楝树下,抓着那束花,呆呆地望着大河。她离家最远,她在想外婆:回去迟了,外婆就会担忧地走到路口来等她的。想到天黑,一个人走在路上,她心里有点儿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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