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宋学兵没有跟樱桃冷战,他觉得完全是因为受了表哥的影响,要不是他叫他包容她对她好,他很可能得跟她别扭下去。不过他心里也并没有真的彻底原谅她,只要一想起她化妆包里的那半盒避孕药,他嗓子眼里就像卡了一根鱼刺那样难受,他心里的疑惑也没法打消,只是尽量不往那上面多想。虽然夜里两个人睡了觉,第二天醒来樱桃对他也还是不冷不热的,他知道她跟他一样,其实心里并没有真正转过弯来。不过他不计较,因为他知道计较的后果不会比不计较更好。
他因为心情阴晴不定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上网,连跟刘冰清聊天都没有情绪。他也没有去找顾正红倾诉,他不相信她还能有什么灵丹妙药。他每天有事做事,没事的时候就拿着手机打游戏,其实他对打游戏也没多大兴趣,只不过是消磨时间。他发现越是没滋没味的日子一天还越是长,让人厌倦。
他总算帮葵正把五金店里剩余的货品分门别类打理清楚,择了个日子正式去了顾正红家的茶园上班。
他心里正为能更多地见到顾正红高兴,却发现滕老七呆在家里的时候也多了起来,,中秋节前滕老七就回来了,他向来贪玩,在家里呆不住,可是这一回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每天都猫在家里,很少有出去的时候。不过他好热闹的脾气一点没变,得空就呼朋唤友招一大帮人来家里喝酒打牌。他嫌喝茶的雅间太小,来的人多耍不开,把小客厅重新装修了,添了桌椅几榻屏风字画,烹鸡煮酒,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热闹得就像过年一般。顾正红由着他闹腾,对他的狐朋狗友也都是笑脸相迎。
滕老七能在家呆着不动窝的一大原因是茶园里新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胖丫头小篮子。小篮子是顾正红爸爸的拐了十八道弯的远房小表妹,论说起来还是顾正红的姑妈。不过这个小姑妈却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她整天嘻嘻哈哈,招猫逗狗。她长得五短身材,上下腰身一般粗,典型的水桶体型,和苗条修长的顾正红构成极大的反差。不过她皮肤白,一白遮百丑,看上去就像一只新出锅的大白馒头,又暄腾,又喜兴。她虽然虚岁已经十八岁,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心智,见到她的人都喜欢把她当小孩逗着玩,她从来不恼,还做出天真的憨态配合别人,弄得跟她逗乐的人也搞不清她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小篮子是中秋节前来顾正红家送礼的,送了礼之后就留下来没走。顾正红自己的女儿一直放在外婆家,身边没孩子,小篮子来了她就拿她当自己的孩子。她左一件右一件给她添了不少新衣服,把她打扮得花蝴蝶一般。小篮子喜欢吃肉,她天天一大早就出去买肉。小篮子嘴馋,她给她买好多零食,由她从早吃到晚。本来顾正红是想让小篮子学学收钱管账,毕竟是家里的亲戚,用起来放心。可是小篮子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不说乘除,就连加减都常常要算错。她不会打算盘,连计算器也不会用,顾正红只好作罢。她也不给小篮子派什么具体的活,随她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吃管住,还给她开一份工钱,其实等于是白养着她。
滕老七回来看见小篮子眼前一亮,有事没事跟她逗几句。小篮子虽然看上去娇憨天真,接话却利索,而且荤的素的全接得住,嘻嘻哈哈,脸不红心不跳,完全不像个小姑娘家。滕老七喜欢,打牌的时候摆张椅子叫她坐他后面看,端茶倒水也只叫她侍候。小篮子在家的时候跟过两任继母,很会看眼色,表面上傻呵呵的,对滕老七服侍得却殷勤周到,没有话说。她坐在滕老七后面看了小半天牌就学会了,有时打通宵,滕老七熬得头昏眼花,难免出错牌,她居然能悄悄给他指出来,滕老七大喜过望,对她越加喜欢。小篮子在她叔伯姊妹中排行老四,滕老七跟她逗笑,管她叫“四妹”,让她叫自己“七哥”,两个人居然人前人后就“四妹”、“七哥”地混叫起来,顾正红听了也只是笑笑而已。
宋学兵来茶园上班的时候小篮子已经正儿八经坐在牌桌上和滕老七一桌打牌了。他冷眼看去,觉得这个成天嘎嘎傻乐的胖丫头其实一点不傻,相反她贼尖溜滑,很会看人下菜碟子。她真正逢迎的只有滕老七一个,对顾正红都是阳奉阴违。而且她很会利用人,顾正红疼爱她,她就恃宠而骄,敢在她面前撒娇任性,而顾正红却无所谓,还是把她当小孩子惯着。宋学兵尤其看不惯她在滕老七面前发嗲,好几次忍不住想在顾正红面前说两句,可是他又怕顾正红误以为他生事,就忍着没有说。
小篮子自从上桌打牌,茶园里的杂事不做了不说,她喝茶也要别人给她倒,她支使得最多的就是宋学兵。宋学兵气不顺的时候去小客厅里续茶会故意闪下她,她要么用两个指头敲着桌子哎哎哎地大声叫他,要么一声不吭伸出脚猛地绊他一下,他领教了几回就偃旗息鼓了,不再去招惹她。他倒也不是害怕她,他只是觉得为这么个不相干的胖丫头得罪了顾正红不值当。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小篮子,他觉得自从她来了之后茶园里就有股子混乱劲儿,原先生意红火的热闹也变成了一种乱哄哄的热闹,每天人确实是来得很多,但不少都是直奔小客厅找滕老七玩的,渐渐地连在前厅喝茶的人也都往后面去了,他们在小客厅里一样喝茶、抽烟、嗑瓜子,这里的茶是上好的,烟也是好牌子的,瓜子嗑多少有多少,而且统统是免费的。他们和滕老七本来都是熟人,滕老七一高兴就把他们在前面喝茶的单也给免了,脸皮厚点的干脆就主动不买单了,只说记在老板账上。宋学兵对这些揩油占便宜的人本来就很烦,他值班的时候从来对这种人盯得特别紧,他想的是对顾正红负责。每次遇到说免单的他一定要滕老七出来当面跟他说句话才肯答应。滕老七怕麻烦,有时就在里面喊一嗓子,有时他牌打得兴头上,谁都叫不动他,想免单的也只好作罢。就这一招,宋学兵就为他们拦掉了不少想不花钱白喝茶的人。不过他发现兴旺就没他那么认真,只要客人来说老板让把账记他那里,他问都不问一声就答应了。他看了心里生气,觉得他太不尽心。可是兴旺跟滕老七家沾亲带故,他自然不好去管他,看见了也只能当作没看见。他想找个机会告诉顾正红,怕她以为是同行相轻,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
茶园子里天天都像过节一般,大概因为老公能踏实在家呆住了,顾正红忙里忙外喜笑颜开。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就过了两三个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白天恰好是宋学兵轮休,吃过晚饭他早早地去上班。他迈上顾正红家门前的台阶,大门不像平常那样敞着,而是紧紧地关着。他奇怪营业时间怎么会关着大门,推门进去,茶园里竟然冷冷清清,完全不像平常那样喧哗热闹。他从窗户往大厅里一看,灯倒是亮着,桌椅板凳也摆得整整齐齐,却没有一个客人。他心里一惊,再看小客厅也是空无一人,而且连灯都没有开。他走进院子,想去问问顾正红究竟出了什么事。他走到她房门口,看见房门紧闭,窗户里也是没有一丝灯光,他感觉就像是走错了地方一样。他试探地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半点声息。他不甘心,又敲了敲,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正要转身走开,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说:“谁呀?”
他一时无法断定这个声音是不是顾正红发出的,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不知她到底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前一段老城发生过入室抢劫的事情,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据说是流窜作案,破案难度很高。他一想到顾正红可能遇到了这样的危险,顿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想都没想,使劲推了一下门。门没有锁,他一个踉跄冲进去,差点撞到茶几上。
顾正红在里面问:“谁呀?”
他站稳脚跟说:“是我。
“是你啊——”顾正红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你进来吧!”
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眼睛一时还没有适应屋里的黑暗,生怕磕碰到什么。顾正红把里间的灯开了,霎时黄澄澄的光线映了出来,他看见水绿色绣着鸳鸯的门帘拢在一边,露出里面荸荠色的床架子。他虽然来过这里好几次,但还从来没有进过里间。他站在门帘外面,不敢迈步。片刻,他听见顾正红在里面轻声说:“你进来呀!”
他这才走进去,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大床。这张床就像一个小房间,不仅十分宽大,还有雕花的围栏和顶棚,上面挂着一顶雪白的帐子,顶棚四周垂着雪白的纱幔,床前面两边一边是梳妆台,另一边是放了锦缎靠垫的坐榻,看上去又豪华又舒适。他想起舅妈说过的从前富裕人家的八步床,猜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八步床吧。他走到床边,轻轻撩开帐子,看见顾正红盖了厚厚的被子,披头散发睡在床上,脸色白得吓人。他弯着腰,关切地问她:“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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