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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丈夫仍然像往常一样没回家吃饭,但让我不安的是竟然一夜未归。当夜里我再一次醒来,发现书房里也没有丈夫时,我才慌了。联想起白天与常天丽的冲突,我一下子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既然常天丽能那样诋毁我,那么丈夫所面临的问题可能更严重、更尴尬。这也让我想起丈夫说过的别人的提醒,以及袁一林对他的建议。作为我的中学和大学同学,袁一林一度也是我的追求者,因此当年也算是丈夫的情敌。我不知道袁一林对丈夫说过什么,又是出于什么居心。我想我得找袁一林谈一谈,我要弄清楚他知道些什么。
儿子上学后,我梳洗穿戴整齐去了丈夫的单位。那是一个阴雨潮湿的秋日上午,我竭力做好的头发因为天气的潮湿而变得软踏踏的,尽管我收拾了将近半个小时,但是这个烦人的秋雨还是将我出门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这是我从丈夫工作的大里前厅那面巨大的镜子前清清楚楚地照见的。正是这一瞥,使我本来就晦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加沮丧起来,代之而起的是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这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因此,整座大楼似乎还在沉睡,我从静寂的电梯里出来一路直奔丈夫的办公室。果然不出所料,敲门声响了三遍后,门开了。
我在他意外的眼光注视下,侧身挤了进去,几乎在迈进的同时,我闻见了办公室里缭绕的烟味。习惯使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把他所有的窗户都开得展展的,接着将他零乱的床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我坐下来,坐在他的床上,小心翼翼将眼睛转向办公桌后那副冷漠的脸。那是一张阴沉冰冷的脸,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似乎在告诉我,不用做任何努力,一切都无法挽回。不,我不相信,我在心里向那种表情做着最后挣扎般的抗议,我要挽回,挽回家庭和婚姻。我不相信一个家庭这么容易结束。
丈夫一句话都不愿说,仍然冷漠地坐着,屋内一片尴尬。有一阵风从大开的窗户飘来,夹着星星点点的雨气和尘土味,我觉得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办公桌上有一两页纸被风吹起,一页落在了我的脚下,一页落在了桌前。我轻手轻脚地站起,一页一页拾起重新放在丈夫的桌上。顺势我绕到丈夫的椅子前,我想,或许无意中我伤害了他的自尊,我要争取他的原谅。
我蹲在他身前,将头靠在他的腿上,轻轻地说,请原谅,我没想到写小说会惹来麻烦。
他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坚决地把我的头推到了一边,似乎在推一只讨厌的狗。我没有抬头,因为我不想看见他脸上厌恶的表情,那会使我丧失信心。在他的手松开时,我再一次厚着脸皮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侧,并用手搂住了他的腰。我说,那是故事,是虚构的故事,你不能像居心不良的常天丽那样也认定我做了什么。
他再一次将我的头和手推开,站了起来。我也只好站了起来。
他站在我对面,漠然的眼神里突然闪出一丝光亮,然后像夜里篝火旁一粒火星,一闪即失。在这粒火星飞灭的同时,他说话了,口气也比刚才的脸显得缓和了。
他说,我不相信你做了什么,关键是你引起了什么,你明白吗?
我不解地说,能引起什么?故事本来是写的,故事里本来有美有丑的,不是那么多的人在写吗?难道我就……
他打断了我,口气比刚才生硬多了,他说,他们愿意写什么都可以。你不可以。
我感到他的话即没道理,又太霸道,便准备用更强有力的道理说服他,但不等我张口,他将手向我的方向伸来,然后暗示我别张口。接着,他用更为不讲理的口气,蛮横地说,谁写是谁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说。既然你写了,那么,也就到头了。就这样简单!
说完这句话,他从我身边擦过,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一脚迈出了门,在临消失的刹那,他头都未回,像扔一颗烂苹果一样向后甩出一句话,走时给我带上门!
看着他的背影从屋内走到屋外到消失,我只是站着,一动未动,因为我的脑子还在想着如何说服他,如何驳倒他。而当他突然间从我的眼前消失后,我才知道这种努力和思索都已不需要了。我沮丧地闻着从窗子里飘进来的清新凉爽的空气,看着办公桌上几张散乱的纸页在一个杯子下发出的微微抖动,而宽阔的办公台后边的那把黑色转椅像一只蹲着的黑色大猎狗正在怒目瞪视着我,似乎只要我一有什么不适举动便会窜上前咬我一口。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我才想起丈夫现在已经是政府部门赫赫有名的博士、学者,总工程师。这种种职务和荣誉光环以及天性中的骄傲,使他本性中的固执和刚愎自用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楼道里已有了动静,有来来往往的走路声和打招呼声不断传来。从丈夫临走时虚掩的门缝里,还有穿裙子的或者穿裤子的腿匆匆走过。就在我站在屋当中,心慌意乱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时,突然在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后,一张年轻漂亮的女人脸,从门缝里伸进来,几乎同时,传来一声甜美的问候:你好!于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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