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干买了一本宝卷。有天晚上看,叹息着同何干说:
“嗳,何大妈,说的一点也不差,谁也不知道今天还活着明天就死了:‘今朝脱了鞋和袜,怎知明朝穿不穿。’”
“仔细听。”何干跟站在她膝间的琵琶说,“听了有好处。”何干才吃过了饭,呼吸有菜汤的气味,而她刚洗过的袍子散发出冬天惯有的阳光与冻结的布的味道。大大的眼睛瞪得老大,好看的脸泛着红光。
“来听啊,佟大妈。”葵花喊着浆洗的老妈子,“真该听听,说得真对。”
佟干急步过来,一脸的惊皇。
“生来莫为女儿身,喜乐哭笑都由人。”
“说得对。”佟干喃喃说,鲜红的长脸在灯光下发光,“千万别做女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
“说得真对,可惜就是没人懂。”葵花说。
“嗳,秦大妈,”何干叹道,“想想这一辈子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不是哩。钱也空,儿孙也空,”秦干道,“有什么味?”
她倒没说死后的报应也是空口说白话。谁敢说没有这些事?可是她们是知道理的人;学会了不对人生有太多指望,对来生也不存太大的幻想。宗教只能让她们悲哀。
幸好她们不是虔诚的人。秦干也许是对牛弹琴,可是她的性子是死不认输的。说到陵少爷,她的家乡,旧主人露的娘家,她总是很激昂。绝口不提她的儿子和孙子,在她必然是极大的伤惨与酸苦。
她是个伶俐清爽的人,却不常洗脚,太费工夫了。琵琶倒是好奇想看,可是秦干简单一句话:“谁不怕臭只管来看。”琵琶就不敢靠近。
别的老妈子哈哈笑。“不臭不臭。”葵花说,“花粉里腌着呢。”
“你没听过俗话说王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秦干说。
她一腿架着另一腿的膝盖,解开一码又一码的布条。变形的脚终于露了出来,只看见大脚趾与脚跟挤在一块,中间有很深一条缝,四根脚趾弯在脚掌下,琵琶和陵都只敢草草喽一眼,出于天生的礼貌,也不知是动物本能的回避不正常的东西。
“裹小脚现在过时了。”秦干道,“都垫了棉花,装成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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