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加工车间的主任莫怀远是个不太好打交道的人,厂里不少部门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说他为人有些“青皮”。改造这个车间的吸尘设备是要有一些机台随时停产的,没有车间主任的配合肯定不行。为了使他全力配合工作,李宪平亲自带着孙长喜、石国栋前往车间部署这项工作。
这天早上,李宪平他们一进车间就发现,二号锯台刚安上不久的防护罩被卸掉了,李宪平忙上前示意开电锯的大关停车。他十分生气地问道:“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把防护罩卸掉啊?”他眼前的这个大关就是供销股关忠存的亲哥哥,一看到大关他自然立即想到至今还没把木材发回厂里的关忠存,所以火气更大些。
大关憨笑着抓抓头皮说:“安上那玩艺儿碍事,不习惯,也不出活儿。”
“非要出了工伤你就习惯啦?你给我安上!”李宪平正在训斥大关,车间主任莫怀远一溜小跑似的跟了过来,指着大关数罗着,“大关呀,大关,领导讲过多少次啦?安全第一怎么总当耳旁风?快给我安上防护罩!”
莫怀远数罗完大关,这才忙着与厂长身后的孙长喜打招呼。李宪平指着石国栋介绍说,莫主任认识一下,这位是新调到机修车间的老石。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其实他们早就见过面,石国栋下车间修过两回电机,只不过莫怀远势利得很,从不主动与地位不如自己的外人打招呼。
进了车间的办公室,关上屋门噪音小了,李宪平才冷笑着说,“我说老莫呀,你也甭在我面前演双簧啦!没有你的默许,大关那么老实的人敢卸那防护罩?当初安的时候你就不积极,你以为我不清楚!没说屈你吧?”
莫怀远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我的李厂长,我就是吃了豹子胆儿也不敢在您面前耍花活啊!您别看大关平时不哼不哈的,这老实人是蔫土匪,蔫人出豹子嘛!”他指了指孙长喜说,“孙主任是咱厂里的老人,您问问,老孙准知道这个大关,那是全厂出了名的蔫土匪。你拿他没办法!”
孙长喜不置可否地憨笑了笑。
“你也甭跟我装相,”李宪平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给我掰着手指头算算,就这两年不到的功夫,你这儿出了多少工伤了?在锯上,电刨上的人还有几个是十个指头的?还有那个米茹珍的男人,叫什么候……”
“候健生。”
“候健生的这起重大工伤事故你总不该忘了吧?给厂里造成多大损失不提,给人家一个家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你说人家能对咱们这些当领导的没意见吗?”李宪平苦笑了笑又说,“你莫主任也伸出手来让大家瞧瞧,说说怎么弄的,你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莫怀远被训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他的中指与食指都少了一截,那是一次突击生产进度的结果,两截手指掉进了刨口,全变成了肉沫。本来刨台的刀口上按上了弹性的防护板,木料走过刨口,防护板会自动挡住刨口,他却嫌防护板碍事没用,结果手指进去了。在全厂的中层干部中,属莫怀远的年岁最大,但又属他最敢干,有时毛手毛脚的根本不像个四十好几岁的人。
李宪平进厂时,莫怀远就是车间主任。听邹晓风说,莫怀远是谷玉森介绍来的,来厂后不久就提了。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谁也说不清。据莫怀远的自诉,他解放前在老家当过两年八路军,后来因为患了一场伤寒在老百姓家里养病掉了队,从此与组织失去了联系。解放后他在汽车行干了一阵,曙光厂建厂不久就进了厂。莫怀远的特点是脑瓜好使,又敢干,木工机械又不复杂,所以出了什么毛病他经常自己动手修,日子久了,他也成了内行。也正是由于有了这些资本,他心里傲得很,眼里似乎没有人比得过他。
不知为什么,李宪平总觉得莫怀远是让人难以看透的那种人,似乎眼睛背后还有一双眼睛,毛手毛脚,满不在乎,看似憨厚的表面实则却很有心计。虽然与他打过交道的一些中层干部对他印象不好,但机加工车间里的工人没什么人说他的坏话,不少人还觉得他为人挺仗义。车间里谁请他喝酒都去,有时去了也不白喝人家的,还要带些酒菜。
最令李宪平气愤的是,莫怀远放任下面的工人将废品偷偷处理掉,或瞒报废品数量。前不久的一次夜班,锯工王庆普将四百根椅子的后腿下短了,当班的班长王贵发觉后,他又将锯短的料改成了椅子的前腿。第二天硬是趁着天黑从材料场又偷来了木料重下了那部分椅子腿。后来有工人将此事报告给了莫怀远,他却嘱咐这个工人不要再跟别人提此事,说他要找当事人狠狠批评的。但事后却再没人提起这事了。
李宪平得知此事后非常震怒,四百根椅子腿足有几立方的木材,如此大的责任事故怎能不了了之!他本打算查清原由严肃处理的,但再找那位知情人了解情况时,那人又改了口,因为当时厂里正集中精力忙于炼钢,使他只好暂且罢手。后来他从侧面了解得知,事故的主要责任人与莫怀远日常吃喝不分。种种迹象表明,知情人之所以改口,也是莫怀远从中起了作用。就是这样一个一点原则不讲的人,竟被谷玉森列入了入党积极分子来培养,每次上党课,都有这个莫怀远。
孙长喜见厂长一时顾不上谈改造吸尘器的事,看看李宪平的脸色知道他的火还没撒完,他不愿意让莫怀远当着他的面挨批,两个人全是厂里的中层领导面子上过不去,便借口要带石国栋去看看外边的储尘罐,跟李宪平打了一声招呼先躲了出去。
李宪平已从莫怀远说话当中闻出了一股酒味,冷冷地问道:“老莫,中午是不是又来了二两啊?”他知道莫怀远的酒瘾在全厂是出了名的,一天至少两顿酒,有时中午喝了酒,上班铃响过半点钟了,他还会坐在办公室里瞌睡,这种时候下面有事都不敢打扰他。为这个李宪平没少批过他,挨批评时他表现得总是很虔诚,但过后依旧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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