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梁山忠义堂上群盗,各执器械,分头杀出,与官军死拚,独戴宗跟了吴用进内,一直到了吴用卧房。戴宗道:“军师有何驱策?”吴用一言不答,只是忙忙碌碌,凑集些散碎银两,打了一小包,递与戴宗,便道:“你的神行符随身有否?”戴宗道:“尽有。”吴用用手一招,急走出房外隙地上,附耳道:“大事去矣。我同你还在这里做些什么?快把神行符来,我带你寻别路去,否则性命难保了。”戴宗呆了一回,问道:“公明哥哥三日不见,不知何往。”吴用道:“你跟了我去,自会见面。”戴宗无可如何,取出神行符与吴用缚好了,飞也似偷到后关。官军正在攻打,燕青正在把守,见了吴用、戴宗,急问:“军师、院长何往?”吴用道:“你在此牢守,我去探看一回形势就来。”说罢,从关旁僻处缒关而出。正欲走洞,却叫声若,原来官军大队进来,各处都屯了兵马,那条趋洞的路,也被官军占住了。戴宗道:“怎好?”吴用立定了,踌躇一口道:“不妨,且随我来。”便与戴宗故意慢慢地行走,看望官军空隙处曲曲湾湾走出。官军望见他们慢走,悮道他是自己的人,不是逃贼,又因攻关要紧,不来追查。吴用、戴宗一抹地溜出官军营后,作起法来,飞也似的抹过东山脚下去了。却不防刘慧娘在东山行台上瞭望,瞥眼看见,便道:“久闻梁山有神行太保戴宗,前面走的必定是他,同走的必定是宋江。”急教刘麟骑匹快马,飞也似追去,“如追不着,便飞速去报知大营,教康捷即速追拿。”刘麟听罢,提起双铜,飞也似追去了。
云龙已与苟桓督率军士,亲冒矢石,力攻后关。燕青见吴用出去,本来疑惑,忽闻得三关已失,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云龙、苟桓已各率本部人马杀上关来,欧阳寿通勇猛先登,正遇燕青,力战数合。燕青心慌意乱,那袖弩也无从发,早被欧阳寿通一鞭打着囟门,脑浆迸裂。官军潮涌登关,后关已破。云龙、欧阳寿通、唐猛领左队,苟桓、祝万年、真祥麟领右队,一齐杀到关中。六将一齐备呼杀贼,逢人便砍,逢马便搠,一路杀到梁山内寨后门。
再说陈希真领范成龙从三关内杀到左关,去接应自己的兵马。范成龙仗着铁脊矛当先开路,遇有贼人游骑军马,立时斩获。顷刻到了左关,刘广已身先士卒,破关而入。祝永清、陈丽卿一齐入关,张青、孙二娘死命敌住。陈丽卿一条梨花枪飞花滚雪,战斗孙二娘。孙二娘究竟力气平常,交锋不上十余合,丽卿得个破绽,刺中腿跨。孙二娘翻身下马,众军一齐上,捆捉过来。张青正在苦斗祝永清,忽见浑家被擒,一个心慌,吃祝永清摆开画戟,轻舒猿臂,只一提,脱离雕鞍,生搞过来。背后栾廷玉、栾廷芳、刘麒都杀进关来,正似三只猛虎,狂吼畅杀,登时贼兵扫尽无余,左关已破。刘广与陈希真合兵一处,杀到梁山内寨东门了。
再说云天彪率领左军,亲司旗鼓,策众攻击右关。段景住不知就里,正欲死命相敌,忽闻得三关已失,贼兵一齐大乱。闻达已从关右云梯攻上,力斩百余人而入。庞毅登关,直抄中段。段景住措手不及,吃庞毅刀背一敲,扑的跌倒在地,众军上前活捉过来。风会、哈兰生已从关左杀上,二人猛勇当先,杀贼无数。天彪、傅玉也领兵杀入,傅玉长枪卷舞,杀贼无数,右关已破。天彪领兵直杀到梁山内寨西门了。
且说张经略领大兵直攻梁山内寨前门,伯奋、仲熊两马当先。正遇卢俊义,挺着朴刀,把住门中。伯奋、仲熊大怒,一齐奔上前去。此时梁山大事已去,卢俊义也明知难活,只是不甘心白死,便挺朴刀直斗伯奋、仲熊。二子一齐大喝道:“贼子到此,还不下马受缚!”卢俊义也无言回答,挺刀直砍过来。伯奋急用双锤架住,仲熊已一刀溯入。卢俊义不慌不忙,轮转刀来,敌住了仲熊。伯奋又一锤打进,卢俊义托地跃马跳出圈子,展开了朴刀,重复杀进来。伯奋、仲熊一齐迎敌,三马盘旋,大斗六十余合,不分胜负。张经略、盖天锡都在后面,看那伯奋、仲熊力战卢俊义,杀气飞腾,神威酣畅。卢俊义合死忘生,兀自转战不衰。
盖天锡便对张公道:“经略在此督战,我不如分兵去袭他寨子去。”张公称是。盖天锡便率领金成英、杨腾蛟、韦扬隐、李宗汤、王进,分兵一半,抄击贼寨。韦扬隐、李宗汤得令,一来为皇家出力,二来为故主报仇,便率众抢寨,奋呼杀贼。金成英、杨腾蛟、王进也鼓舞锐气,大呼而前。五员上将杀上寨去,寨上仅有蔡福、蔡庆把守,如何敌得。五人奋勇入寨,金成英顺送一枪,掷死了蔡福;杨腾蛟斜劈一斧,砍杀了蔡庆。韦扬隐、李宗汤、王进杀贼无数,夺门而入。盖天锡也驰马进去了。
卢俊义已与伯奋、仲熊力战到一百三十余合,忽见寨子已破,却不慌乱,只顾死斗。伯奋心焦,想道:“只好诱他一诱。”便展开双锤,摆出那擎天按地的势来。卢俊义如何不识得,便将计就计,一刀搠将进来,原想他一锤打下,便闪过去砍他背后。伯奋却故意不打,托地退回数丈。仲熊眼明手快,便使个旋天转地势,一刀觑准卢俊义左肩砍来。卢俊义刀溯个空,急忙掉转刀来,扫转左三路,却好将仲熊的刀架住。伯奋、仲熊立意要擒拿此贼,力战不舍,卢俊义此时也拚出了性命,三骑马不住的恶斗。背后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已将三关上的游贼,都接提净尽,押解了朱仝、雷横及一切群盗,并无数首级,随后上来。见伯奋、仲熊力战卢俊义不下,便要一齐上前去帮。张公道:“无须也,看本帅亲去擒这贼。”便提鞭策马,飞出垓心,取出左边麒麟袋内一张铁胎桦皮宝雕弓,右手便去飞鱼壶中抽出一枝修干雕翎狼牙箭。只看那伯奋、仲熊和卢俊义奔雷骇电厮杀,张公搭箭弦上,暗想:“若要射杀他不难,只是生擒正法为是。”便举起雕弓,拽开来正似一轮满月,端的右手如抱婴儿,左手如托泰山,觑定了卢俊义,撒放过去。弓如霹雳鸣,箭如逸电飞,不偏不倚,正中着卢俊义右肩。卢俊义狂吼一声,往后便倒。伯奋急忙下马,奋勇按住,仲熊一同下来协捉。张公大喜,便统大军杀进寨内。
此时左军云天彪、傅玉、风会、云龙等将,右军陈希真、刘广、祝永清、苟桓等将,都一齐打破了寨子。盖天锡率金成英、杨腾蛟、韦扬隐、李宗汤、王进,一路杀贼而入。刀如猬集,箭若蝗飞,官军喊杀之声,贼兵号哭之声,并作一片喧闹。刀斧丛中,血尸堆里,左右指着一人,对盖天锡道:“前面那个穿黄金甲的,便是小旋风柴进。”盖天锡一听得“小旋风柴进”五字,便止住左右,休得乱杀,挺着父亲遗留的那口佩刀,骤马追去,大喝:“柴进过贼,快快下马受缚!”柴进此时已是三魂出合,七魄离身,再经盖天锡一喝,早已撞下马来。盖天锡亲手抓来,掷与众军士搁了。裴宣见了,挺着双剑,骤马来救。王进早已挺枪拦住,单枪双剑,合拢便斗。可想裴宣是不是王进的对手,不上三合,王进顺手舞枪进去,拣他不致命的左腿上一枪搠着,撅于马下,众军士上前捆捉过来。云天彪统友军杀入,正遇着蒋敬,持了一束账簿,意在潜逃。被云龙手起一刀,挥为两段。众军大呼杀贼而入。陈希真统右军杀入,陈丽卿骤马当先。皇甫端正抱头飞逃,猛回头看见那匹枣骡马,称赞道:“好一匹马!”早吃刘广一刀砍去,头颅滚落。众军杀入,时维宣和三年七月初六日申刻。殿帅府掌兵太尉、经略大将军、燕国公张叔夜,统领中左右三营并二十万天兵,杀到梁山泊忠义堂上。
且说宋太公在上房内,宋清侍立,闻得外面喊杀振天,吓得魂不附体,遍问左右,均说官军已杀进寨内,主帅不知何往。太公道:“昨日他们都说我的儿子在前关打仗,此刻不见,莫非有三长两短了么?”大众慌忙之中,也没有半个人理他。太公急叫宋清出去探看。宋清去了一回,面如土色,抱头鼠窜而来,道:“爹爹,不好了!官军杀进来了,我哥哥谅来已死。外面杀人如切菜一般,怎生是好?”太公放声大哭道:“我的江儿呀,我害了你了!那时节,我大不该依你来此。到如今,你死我亡,懊悔不及。”说未了,只听外面喊杀逼近,已到忠义堂下。宋清不住的发抖,口中只叫:“怎好,怎好?”太公情急,拄了拐杖走到后面院子里,大叫一声道:“天呀,保佑我儿好好的,我今朝代他死了罢!”言毕投井而亡。宋清见父亲入井,官兵已到,没奈何,只得一灵儿相随着老父去了。
忠义堂上千军万马奔驰而入,张经略已与盖天锡、云天彪、陈希真同登忠义堂上。张公急问:“盗魁宋江,何人获着?”只见众将齐到阶下,纷纷献功,或首级,或俘虏。张公一一查点,内中却并不见宋江。张公急令众将军士,在寨内寨外,分头细细的搜查。须臾间,只见左军部下毕应元、孔厚率领部众押解了三百余名逃贼,并一百二十余颗首级,进来献功。张公又一一查点了,却又不见有宋江。贺太平也督领无数将官,押解了无数俘虏、首级进来,张公起身迎入忠义堂。张公问:“获得宋江否?”贺太平道:“只是小贼,不见渠魁。”当时忠义堂上设立起五公座来,五副公案:正中一位大经略张公坐下,左边上首贺太平,右边上首盖天锡,左边下首云天彪,右边下首陈希真。众将士堂上堂下分班侍立。簇新新旗斾飞扬,明晃晃戈矛排列。张公刚传现在所有擒获的一齐上来,左右轰雷也似一声答应。不一时,只见左右驱着那班贼目,一个个绳穿索缚,推到阶下,向忠义堂上跪着。内中卢俊义看到此际,宛然是那年梦中景象,不觉心酸泪落。公孙胜却形同木偶,不言不语。直待后来希真将那法坛神将发放,收了乾元镜及诸法器,方能言语,所以此刻勘审不及。经略见贼目已齐,便勘问宋江逃向何方,一一问来,众盗都供称三日前已不见宋江,实不知其去向。
经略正要用刑,刘麟从前关进来,禀称:“小将见二贼从东山下飞奔而去,必是宋江、戴宗。小将急追过东山,看其踪迹,实向东平府一路逃去。小将追不上,即忙回转来。因后关道路不通,又未知大军已破贼巢,故不回后关,却从泊外绕转来,以此来迟。”张公听了,便急叫康捷向东平府追去。康捷领了令箭,飞速去了。张公便教将卢俊义、公孙胜、柴进、朱仝、雷横、裴宣、樊瑞、张青、孙二娘、段景住,共十人,一概拘入陷车。
张公正待退座,只见刘广捉了两名贼目解上来。诘问名姓,乃是萧让、金大坚。左右禀称:“这两个人,一个会描仿笔迹,一个会假雕印信。”张公道:“既如此,且就把两贼勘问一遭。”只见陈希真道:“此刻不但宋江逃逸,即吴用亦尚未获。据刘麟禀称,眼见逃贼只得两人,或就是宋江同吴用,均未可知。此事必须再行勘讯。”云天彪道:“久闻贼人有天降石碣一件妖事,大有可疑。今此萧让、金大坚二贼,既一系善写,一系善刻,这桩妖事,定于二贼身上有些交涉,也须勘问。”张公称是。
此时天色已晚,堂上堂下,点起无数火把蜡烛来,提萧让、金大坚上来勘审。先问宋江逃向何处,萧金二人供称不知。再三推问,实不知情。张公便叫:“抬过那石碣来。”盖天锡看那二人听到这句话,面色顿然改变。盖天锡早已心中瞧科。只见那块石碣抬到面前,张公与贺盖等四人一齐观看。贺太平道:“此非古迹,确是新镌。”张公道:“不但此也,上面‘忠义双全,替天行道’八字,果系天言,岂有如此荒谬绝伦?”便喝叫将石碣抬在二贼面前,厉声问道:“此石碣从何而来?从实招供,免用刑法。”萧金二人肐搭搭的将那番虚皇坛设醮,宋江祈晴感应,是夜天上开眼,射落一团火光,变为石碣的话说了。
盖天锡便喝叫左右用刑,萧金二人叫起撞天屈来。盖天锡对张公道:“这班贼骨头,不打如何肯招!”张公便喝左右动手。两旁转过数名兵卒,将二人一索捆翻,各打了一百讯棍,早已皮开肉绽,血流满地。萧让熬刑不过,只得从实供道:“这石碣上字是小人写的,因楷书恐人识得破绽,所以改写古篆。又特访得那道士何元通善识蝌蚪,所以特写蝌蚪古篆,又特邀他设醮,以便认识。至于那年天上认真开眼,认真有火光翻落,万国共睹,却不解其何故。”金大坚也将怎样赛镌石褐的话说了,又道:“这是宋江想与卢俊义争位,故与吴用、公孙胜议得此法,特将卢俊义名字镌在第二。此碣自卢俊义一到山泊之后,就已镌定。彼时张清、董平等尚还未到,原想就部下头目中选出几个,以满一百八人之数。后同张清等到来,却好天罡数内余第十五、十六两行未镌,因将张清、董平镌入。所以董平在五虎将之列,名次却在十五,顿与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离开,实为镌刻已定,难以改易故也。”贺太平又问道:“那董平、张清本位,原拟镌刻那个?”萧让道:“一个拟刻孙立,一个未定。至于地煞数内多有未定,所以龚旺、丁得孙尽有空缺可填。就是蔡福、蔡庆、郁保四、王定六等,也都是临时填上去的。此一事,惟有宋江、吴用、公孙胜及小人等知悉,余人都不晓得。”张公大笑道:“妖言惑众,一至于此。”陈希真道:“你二人同做此诡密大事,那宋江、吴用逃走之处,岂有不晓得之理?”二人都叫:“实不知道。”经略喝打,萧让、金大坚磕头求饶。左右不由分说,拖下去一顿拷打,二人登时毙命。
云天彪道:“这石碣是妖盗来源,速宜碎之。”张公道:“便叫那位将军为我一击而碎。”只见左军队里闪出一员大将,正是哈兰生,提起独足铜人,猛力向前,砰然一击,那块石褐应手而碎。左右搬了出去,抛入河中。张公道:“宋江逃处,看那二人打死不招,必是宋江瞒着群盗私行先达了。且俟康捷回来,再定计议。料渠魁指日可获,一面先行报捷。”众皆称是。当时会议了报捷奏本,九声炮响,张公率领贺太平等拜本,差官责奏上马,飞速往东京去了。
张公等俱退了堂,时已黎明,各进茶点毕,忽报康捷到。瞥见康捷如飞而来,两胁下夹了两人,上前道:“末将擒得两贼在此。”手指一个道:“这是戴宗。”又指那个道:“这是吴用,不是宋江。”经略笑向天彪、希真道:“这果是吴用、戴宗否?”二人同声称是。经略便吩咐一齐禁押了。
原来康捷出后关,直向东平路上追去,逢着村坊小市,便向人问讯道:见有如此如此服色的二人过去否?乡人或言不见,或有几处说看见的,也是模糊影响,似是而非的话。更兼康捷相貌古怪,遇着几个胆子小的,不待他开口,早已跌跌撞撞抱头鼠窜而走,因此无从查究。康捷只得飞速前行,向一路关隘盘问,也无影响。走到傍晚,约行了四百余里,又趁着月光下走了八十余里,月色渐落,心中想道:“黑夜追寻,料想难得。不如权且安歇,待到天明,再作区处。”便趁那月光未减,又走了二十余里,遇着一所小小市镇,见有一爿饭店,正在上排门,里面灯光明亮。康捷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借问,那店小二狂叫一声,吓得跌倒在地。康捷忙叫:“休慌。我是经略麾下康将军,公干过此,到你店里歇宿。”店小二闻听,方才定了神,爬起来,请康捷进内坐地。店小二问了茶饭,当即安排上来。康捷一面吃,一面暗想道:“问服色枉是无处寻觅,况且我过了几重关隘,无处捞摸,一定是那厮改换了服色了,不如间走得快的,定有下落。”想到此际,便向店小二问声道:“你们今日见有走路极快的两个人,经过这里么?”店小二答言不见。康捷道:“你听邻合有人说起么?”店小二道:“不听见说起。”康捷也不再问,吃完了饭,对店小二道:“我黎明便要动身,先会了房饭钱。”店主应了,忙去着叠一张床铺。
康捷和衣而睡,一觉醒来,恰好黎明,抽身便起。店小二道:“官人稍坐,就有热水了,净了面,吃盏茶走罢。”康捷道:“无须了。”背上包袱,插了令箭,拔步出了店门。走了数步,觉得口有些燥,便走转来,到了店门口,便道:“吃口热茶也好。”店小二应遵:“就有了。”康捷进内,放了包袱,复出门外空地小便。小便未了,望见西边两个人如飞而来,眨眨眼已过了店门。康捷大疑道:“这两个人服色不是,为何走得这般快,却又落在我后头?体管他,且追上去。”便极了裤子,也不转店中,迅速赶去。只见二人前面速走,康捷大叫道:“宋公明慢行,有话相谈!”二人同回头一看,一个青面獠牙的追来。就是常人,也当两脚飞跑,何况脚下有神行甲马,便射箭也似的去了。康捷赶上几步,早已追过二人,前面转身拦住,道:“二位慢行,张经略有话面谈,特请二位转去。”内中后走的一个开口道:“各走各路,什么张经略李经略,你不要认错了人。”康捷道:“我不认错,但是行路快的,便要同我转去。”言毕,便将二人一手一个揪住,厉声道:“我奉渝严拿宋江,不容稍缓。”那前走的人道:“将军不要啰唣,我们二人并无宋江在内。”康捷道:“你二人姓甚名谁?如果是梁山散头目,不是宋江,我便放你。”二人慌急已极,前走的道:“我叫戴宗。”吴用见戴宗叫出真名姓来,忙接口道:“我叫张三,宋江在后面便来。将军如要拿他,在此稍等就到。”康捷哈哈大笑道:“与其等他,不如同你转去寻寻罢。”两人那里肯走,恼得康捷性起,一手一个夹在胁下。飞转身走到客店门内,将二人放下,取了包袱,对店主道:“我昨夜问走路快的,就是这两个。今已捉得,不停留了,改日再会罢。”言毕,夹了两人飞也似走了。一路上康捷问戴宗道:“你这同伙到底是谁?”戴宗道:“他叫李四。”康捷笑道:“他说张三,你说李四,究竟是谁?若不实说,立取你命。”说罢,将臂膊一紧,戴宗夹得痛极,便狂叫道:“阿呀呀,他是吴用,他是吴用。”康捷方才松手,便飞也似回大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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