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三国》者读至此回,而知文之彼此相伏、前后相因,殆合十数卷而只如一篇、只如一句也。其相反而相因者,有助汉之沙摩柯,乃有抗汉之孟获;其不相反而相因者,有借羌兵之曹丕,乃有借羌兵之曹真。其相类而相因者,有马超在而即去之柯比能,乃有马超死而忽忽来之彻里吉;其不相类而相因者,有六纵而不服之蛮王,乃有一纵而即服之雅丹丞相。至于孟达致书于李严,早有李严致书于孟达以为之伏笔矣。申仪助司马而杀孟达,早有孟达之约申仪而背刘封以为之伏笔矣。文如常山率然,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中则首尾皆应,岂非结构之至妙者哉!
此回之内,忽有一关公为神,突如其来,倏然而往。一救关兴,再救张苞,可谓英灵之极矣。然越吉元帅之头,何不即取之以云中显圣之偃月刀,而必待孔明之用计而后斩之乎?曰:《三国》一书,所以纪人事,非以纪鬼神。惟有一番筹度,一番诱敌,乃见相臣之劳心,诸将之用命,不似《西游》、《水浒》等书,原非正史,可以任意结构也。
平蛮之后,又有平羌;藤甲之后,又有铁车。一则在于未伐魏之始,一则间于既伐魏之中;一则炎天,一则雪地;一则出其全力持之旷日,一则施以小计定之终朝。或详或略,或长或短,事不雷同,文亦不合掌,如此妙事,如此妙文,真他书之所未有。
司马懿不用,则孟达不死。孟达不死,则两京可图。两京可图,则曹氏可灭。曹氏之不遽灭,以为司马懿之功也。然而救魏之事,即为篡魏之阶。魏之以懿拒汉,犹之前门拒虎、后户进狼耳。此回于司马懿起复之初,便叙师、昭二子之英英灵爽,盖非魏之亡于此救,而正魏之亡于此兆云。
蜀事之坏,一坏于失荆州,再坏于失上庸也。荆州不失,则可由荆州以定襄、樊;上庸不失,则可由上庸以取宛、洛。而原其所以失,则有故焉。当关公离荆州以伐魏之时,使别遣一上将以守荆州,则荆州可以不失;当孟达弃上庸而奔魏之时,更遣一上将以守上庸,则上庸可以不失。而先主不虑之,孔明亦不虑之,则皆天也,非人也。其所以失而不复者,又有故焉。当先主大战猇亭之初,孙权愿献荆州,而先主不之拒,则荆州虽失而可复;当孔明初出祁山之时,孟达欲献上庸,而司马懿未之知,则上庸虽失而可复。而先主必拒之,司马懿必知之,则又天也,非人也。天不祚汉,亦何咎于先主,又何咎于孟达耶?
孟达不足咎,而孟达之不知人,则可咎也。于诸葛亮之小心不之信,于申仪、申耽则信之矣;于司马懿之机警不之信,于李辅、邓贤则信之矣。不能料申仪、申耽,而何能料司马懿?不能识李辅、邓贤,而何能识诸葛亮哉?盖惟诸葛亮能知司马懿,亦惟司马懿能知诸葛亮耳。
却说郭淮谓曹真曰:“西羌之人,自太祖时连年入贡,文皇帝亦有恩惠加之;我等今可据住险阻,遣人从小路直入羌中求救,许以和亲,羌人必起兵袭蜀之后。即曹丕五路中之一也。吾却以大兵击之,首尾夹攻,岂不大胜?”真从之,即遣人星夜驰书赴羌。
却说西羌国王彻里吉,自曹操时年年入贡;手下有一文一武:文乃雅丹丞相,武乃越吉元师。亦如董茶那、阿会喃等名色。时魏使赍金珠并书到国,先来见雅丹丞相;送了礼物,具言求救之意。雅丹引见国王,呈上书礼。彻里吉览了书,兴众商议。雅丹曰:“我与魏国素相往来,今曹都督求救,且许和亲,理合依允。” 是金铂言语。彻里吉从其言,即命雅丹与越吉元帅起羌兵一十五万,皆惯使弓弩、槍刀、蒺藜、飞锤等器;又有战车,用铁叶里钉,装载粮食军器什物:或用骆驼驾车,或用骡马驾车,号为“铁车兵”。写得羌兵可畏,以衬孔明之能。二人辞了国王,领兵直扣西平关。守关蜀将韩祯,急差人赍文报知孔明。孔明闻报,问众将曰:“谁敢去退羌兵?”张苞、关兴应曰:“某等愿往。”孔明曰:“汝二人要去,奈路途不熟。”遂唤马岱曰:“汝素知羌人之性,久居彼处,可作乡导。”用马岱可谓最得其人。便起精兵五万,与兴、苞二人同往。兴、苞等引兵而去。行有数日,早遇羌兵。关先引百余骑登山坡看时,只见羌兵把铁车首尾相连,处结寨;车上遍排兵器,就似城池一般。赤壁江中有连舟,西平关外有连车。连舟易破,连车不易破。兴睹之良久,无破敌之策,回寨与张苞、马岱商议。岱曰:“且待来日见阵,观看虚实,另作计议。” 马超已死,马岱亦无如之何。次早分兵三路:关兴在中,张苞在左,马岱在右,三路兵齐进。羌兵阵里,越吉元帅手挽铁锤,腰悬宝雕弓,跃马奋勇而出。关兴招三路兵径进。忽见羌兵在两边,中央放出铁车,如潮涌一般,其静也如城,其动也如水。弓弩一齐骤发。蜀兵大败:马岱、张苞两军先退;关兴一军,被羌兵一里,直围入西北角上去了。
兴在垓心左冲右突,不能得脱。兴至此好生着急。铁车密围,就如城池。蜀兵你我不能相顾。兴望山谷中寻路走。看看天晚,但见一簇皂旗蜂拥而来,一员羌将手提铁锤,大叫曰:“小将休走!吾乃越吉元帅也!”关兴急走到前面,尽力纵马加鞭,正遇断涧,兴至此好生着急。 你现在所看的《毛批三国演义》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总裁小说网 https://www.zongcaixiaoshuow.com 进去后再搜小说毛批三国演义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