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记武侯死后之事也。前营之星方殒,而魏延遂与反汉之兵,则武侯之不可以死也。锦囊之计有遗,而魏延终应生角之梦,则武侯之实未尝死也。逆知其必叛,而不于未叛之时除之,于此见武侯之仁;不待其既叛,而早于未叛之先防之,于此见武侯之智。
魏延既反,不独司马懿一大敌也,即魏延亦一大敌也。当其焚栈道,攻南郑,使魏人之知而回兵转鬬,则蜀之亡可翘足而待矣。且有杨仪与延互相讦奏,少主疑于内,诸将阻于外,太后忧惶而未宁,廷臣聚议而未决,而卒能定之,俄倾易危为安,则武侯身后之功不甚伟哉!
武侯死,而吴之君臣惧可知也,曰今而后莫予授也已!武侯死,而魏之君臣喜可知也,曰今而后莫予毒也已!惟其惧,而边境之戌于是乎增;惟其喜,而土木之功于是乎起。然则思武侯者,不独蜀人为然也。于其戌之劳,而吴之人不得不思武侯;于其役之苦,而魏之人亦不得不思武侯。
凡后人之失,未有不由于前人之失以为之倡也。有铜雀、玉龙、金凤之台作于前,乃有总章观、青霄阁、凤凰楼之工兴于后矣;有曹丕之杀甄后以作之于前,乃有曹睿之杀毛后以效之于后矣。然曹操止于筑台,而睿则更劳其民于拆台;操止以其民充役,而叡至欲以官充役。毛氏比甄氏之来为正,而其被黜亦与甄氏同。曹睿曾以射鹿之事讽其父,而其杀毛氏则与其父等。尤而效之,更有甚焉。则祖宗之为法于子孙者,可不惧欤?
却说杨仪闻报前路有兵拦截,忙令人哨探,回报说魏延烧绝栈道,引兵拦路。魏延隐然一敌国。仪大惊曰:“丞相在日,料此人久后必反,谁想今日果然如此!今断吾归路,当复如何?”费祎曰:“此人必先捏奏太子,诬吾等造反,故烧绝栈道,阻遏归路。魏延上表事,在费袆一边虚写。吾等亦当表奏天子,陈魏延反情,然后图之。”姜维曰:“此间有一小径,名槎山,虽崎岖险峻,可以抄出栈道之后。”一面写表奏闻天子,一面将人马望槎山小道进发。费袆只算得上表,姜维便算到归路。且说后主在成都寝食不安,动止不宁;夜作一梦,梦见成都锦屏山崩倒,孔明乃蜀之屏障。先主得孔明如得水,后主倚孔明如倚山。遂惊觉,坐而待旦,聚集文武入朝圆梦。谯周曰:“臣昨夜仰观天文,见一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北落于西南,主丞相有大凶之事。今陛下梦山崩,正应此兆。”“泰山其颓”,“哲人其萎”。后主愈加惊怖。忽报李福到,后主急召入问之。福顿首泣奏丞相已亡;将丞相临终言语,细述一遍。后主闻言大哭曰:“天丧我也!”哭倒于龙床之上。能令后主如此,不是写后主,是写武侯。侍臣扶入后宫。吴太后闻之,亦放声大哭不已。能令太后如此,不是写太后,是写武侯。多官无不哀恸,百姓人人涕泣。能令多官百姓如此,不是写多官百姓,是写武侯。后主连日伤感,不能设朝。忽报魏延表奏杨仪造反,不在魏延一边写,只在后主一边写,省笔之法。群臣大骇,入宫启奏后主。时吴太后亦在宫中。后主闻奏大惊,命近臣读魏延表。其略曰:征西大将军、南郑侯臣魏延,诚惶诚恐,顿首上言:杨仪自总兵权,率众造反,劫丞相灵柩,欲引敌人入境。臣先烧绝栈道,以兵守御。谨此奏闻。
读毕,后主曰:“魏延乃勇将,足可拒杨仪等众,何故烧绝栈道?”此句颇似聪明。吴太后曰:“尝闻先帝有言:孔明识魏延脑后有反骨,每欲斩之,又将五十三回中语一提。因怜其勇,故姑留用。今彼奏杨仪等造反,未可轻信。杨仪乃文人,丞相委以长史之任,必其人可用。今日若听此一面之词,杨仪等必投魏矣。此事当深虑远议,不可造次。”太后亦能于料人料事。众官正商议间,忽报长史杨仪有紧急表到。近臣拆表读曰:长史、绥军将军臣杨仪,诚惶诚恐,顿首谨表:丞相临终,将大事委于臣,照依旧制,不敢变更,使魏延断后,姜维次之。今魏延不遵丞相遗语,自提本部人马先入汉中,放火烧断栈道,劫丞相灵车,谋为不轨。变起仓卒,谨飞章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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