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矣,天之恶魏也!继之以不知所从来之曹芳,而又相之以醉生梦死之曹爽,纵令司马懿真病而真死,而其国亦必为蜀、吴之所并矣。纵使曹爽听桓范之言,而迁驾许都,檄召外兵,其势必不胜,亦必终为司马氏之所并矣。而况同槽之三马,猝然闭城,恋豆之驽马,腼然就缚哉!孟德奸雄,而再传以后,其苗裔之不振如此,悲夫!
如何晏、邓扬之附曹爽为必死者,管辂也。知司马懿之谋曹爽为必胜者,辛宪英也。然管辂知之不足奇,宪英知之则奇矣。当曹爽之未灭,而出从曹爽者辛敞也。及曹爽之既灭,而不背曹氏者夏侯女也。然听其姊以全我之义,不足奇;违其父以伸己之志,则奇矣。管辂以男子知人,必知之以卜与相;宪英以女子知人,不必知之以卜与相。辛敞以男子之智资于妇人,夏侯女则以妇人之志过于男子。如此二女子者,殆列女传中所仅见。不以盛衰改节,此夏侯女之节,一武侯佐汉之节也;不以存亡易心,此夏侯女之心,一武侯报先帝之心也。然则耳之截,鼻之割,即谓之张睢阳之齿、颜常山之舌可也。身毁而乃以全身,形残而乃以践形,是又管辂相法之所不能及者。辂但知鬼躁、鬼幽为死人之相,孰知截耳、割鼻有完人之目耶?
此回叙曹氏失政,为司马篡魏之由。而夏侯霸入蜀,又为姜维伐魏之始。然夏侯霸之心,非姜维之心也。霸所欲伐者司马,而欲借汉以存曹也。维所欲伐者曹氏,而欲借霸以灭魏也。姜维之心则武侯之心也。武侯以先帝之心为心,而欲终先帝之事。姜维又以武侯之心为心,而欲终武侯之事也。霸与维事同而心则异,维与武侯心同而才则异。才异而一出即败,君子亦以其心取之而己。
文之以前伏后者,有实笔,有虚笔。姜维伐魏在六出祁山之后,而一出祁山之前,先写一姜维,此以实笔伏之者也。钟、邓入蜀,在九伐中原之后,而一伐中原之前,先在夏侯霸口中写一钟会,写一邓艾,此以虚笔伏之者也。且有武侯之嘱阴平,葬定军,又虚中之虚。此处夏侯霸之言,又虚中之实。叙事作文,如此结构,可谓匠心。
却说司马懿闻曹爽同弟曹羲、曹训、曹彦并心腹何晏、邓扬、丁谧、毕范、李胜等及御林军,随魏主曹芳出城,谒明帝墓,就去畋猎。懿大喜,即到省中,令司徒高柔,一个司马懿心腹。假以节钺行大将军事,先据曹爽营;又令太仆王观,又是一个司马懿心腹。行中领军事,据曹羲营。如陈平领太尉入北军。懿引旧官入后宫,奏郭太后,言爽背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乱国,其罪当废。周勃去产、禄要瞒着妇人,司马懿去曹爽正要用着妇人。郭太后大惊曰:“天子在外,如之奈何?”懿曰:“臣有奏天子之表,诛奸臣之计,太后勿忧。”太后惧怕,只得从之。懿急令太尉蒋济、尚书令司马孚,一同写表,又是两个司马懿心腹。遣黄门赍出城外,径至帝前申奏。懿自引大军据武库。早有人报知曹爽家。其妻刘氏急出厅前,唤守府官问曰:“今主公在外,仲达起兵何意?”郭后已为司马懿所用,刘氏干得甚事!守门将潘举曰:“夫人勿惊,我去问来。”乃引弓弩手数十人,登门楼望之,正见司马懿引兵过府前,举令人乱箭射下,懿不得过。偏将孙谦在后止之曰:“太傅为国家大事,休得放箭。”又是一个司马懿心腹。连止三次,举方不射。司马昭护父司马懿而过,引兵出城屯于洛河,守住浮桥。
且说曹爽手下司马鲁芝,见城中事变,来与参军辛敞商议曰:“今仲达如此变乱,将如之何?”敞曰:“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见天子。”芝然其言。敞急入后堂。其姊辛宪英见之,问曰:“汝有何事,慌速如此?”敞告曰:“天子在外,太傅闭了城门,必将谋逆。”宪英曰:“司马公未必谋逆,特欲杀曹将军耳。”善于料事。刘氏若能学之,必不使曹爽出城矣。敞惊曰:“此事未知如何?”宪英曰:“曹将军非司马公之对手,必然败矣。”明于料人。刘氏若能学之,必不使曹爽废仲达也。敞曰:“那日司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宪英曰:“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恤之。执鞭而弃其事,不祥莫大焉。”忠于劝义。刘氏若能学之,必不使曹爽行谮妄之事矣。敞从其言,乃与鲁芝数十骑,斩关夺门而出。人报知司马懿。懿恐桓范亦走,急令人召之。范与其子商议。其子曰:“车驾在外,不如南出。”辛敝有姊,桓范有儿。范从其言,乃上马至平昌门,城门已闭,把门将乃桓范旧吏司蕃也,范袖中取出一竹版曰:“太后有诏,可即开门。”司蕃曰:“请诏验之。”范叱曰:“汝是吾故吏,何敢如此!”司蕃只得开门放出。范出至城外,唤司蕃曰:“太傅造反,汝可速随我去。”后仲达杀桓范,只为此语。蕃大惊,追之不及。人报知司马懿。懿大惊曰:“‘智囊’泄矣!如之奈何?”蒋济曰:“‘驽马恋栈豆’,必不能用也。”智囊怎当钝物。 你现在所看的《毛批三国演义》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总裁小说网 https://www.zongcaixiaoshuow.com 进去后再搜小说毛批三国演义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