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宁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咸湿的海风就这样混杂着水汽迎面扑来,吹在她的脸上,从四面八方拥抱着她的身体,在这样的深夜里,没人看得见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毫无疑问她想他,在每一个这样寂静的深夜,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她都不可抑止地想见他。
期间,只有一次,封迟打电话过来,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整个人都十分低落一般。
“清宁,你怎么能抛得下这里的一切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去看过茜茜了,她整个人看起来状态都不太好,她还那么小,还有兰擎……他……”他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一样,将她多日以来构筑的理智全都剪成了碎片。
然而,当这些碎片如同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时候,她却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淡淡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么?”
听着她冷静的语气,封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大概十分惊讶,一向总是替别人着想的黎清宁,听到最亲近的人的近况,却能这样冷静。
挂掉电话之后,她忽然发现放在阳台上的几株植物忽然开了花,它们在热烈的阳光下小心翼翼地开出几朵米白色的小花儿。
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兰擎的脸,他一头乌黑的发,穿着温暖的毛衫,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眼睛里流转着悲伤的情绪。
但是在和她四目相接的时候,却忽然扬起嘴角笑了笑,漆黑的眉眼如同从画里走出来一样。他先是向自己张开怀抱,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像是失望了一样转身走开了。慢慢地,他的轮廓开始变得不再清晰。
迎面而来的那些回忆,全部在一瞬间朝着她奔涌而来,将她的内心击溃成一盘散沙。
这段时间,她开始每天用拍立得记录小笙的成长,然后贴在日记本例,记录下每一天的时光。她每晚都会带着小笙去海边散步,坐在沙滩上,用录音笔录下海浪和海风的声音。
她看着遥远的海平线,一点点在脑海里梳理着和那个男人之间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他们之间的回忆,她这辈子直到死去也不会忘记的回忆。
兰擎,如果记忆真的可以输出的话,那我一定要好好整理,然后放在硬盘里封存,就这样每天翻看一点点,直到我的这一生慢慢过去。
她看着婴儿车里的小笙,他一天天成长,眉眼愈发像那个男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长相标志的男子。
她在沙滩上写下他的名字,然后看着海水涨潮的时候把那些痕迹冲淡,最后直至消失,那个时候,心里总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抬起头看着天空,这里的星星离地面很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够得到。
他们虽然没有一起来过这里,可是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做什么,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男人,想起他们一起的时光。
还记得曾经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小岛,他还固执地用她的名字命名那座小岛。只是不知道,现在的那里,是不是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已经凋落。
花儿一年凋谢之后又会开放,可是离人呢?离开之后还能否再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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