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绍义心绪紧张,用手枪瞄准那个在参差的柳枝丛后,踏着深雪气喘吁吁地向山顶洞口爬来的人影时,忽然听到王慎在他身后叫了一声:“爹,别开枪,那人好像是我哥!……”

正欲扣动枪机的王绍义,急忙缩回手。他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朝山下定神一看,来人果然就是他的长子王茂。王绍义倒吸了一口冷气,暗叫:好险!如果不是王慎在后边叫的话,他或许早已经开枪了!

“爹,是我呀!”就在这时,王绍义看见浑身落满雪尘的王茂,已经从盈尺深的积雪里跋涉出来,神色惶惶地一头钻进了山洞。

“快说,山下怎么样?那里的风声还那么紧吗?”王慎正帮助王茂扫掉肩上的落雪,王绍义却有些急不可待。他将枪掖在腰间,已经从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上,体察到一种怕人的不祥:“你告诉我,姓云的那伙人还看得那么紧吗?!”

“唉,别提了,爹,从马兰峪到咱们住的黄松峪,每个村子里几乎全都有共产党的正规军,听说是邵子甫亲自坐镇,来势好凶哟!”王茂的脸被冻得煞白煞白。他呆呆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王绍义和王慎急忙弄来一捆干树枝,架起了篝火。王茂浑身的寒气渐渐被燃旺的火焰驱散,火光在他的面前不安地跳动着。在王茂的眼前,跳动的火焰,忽然幻化出许许多多令他胆战心惊的场景:冰封雪裹的马兰峪,村街上出现了荷枪的巡察队。附近昌瑞山间的一座座清代皇家陵园,层层碧瓦璀璨的殿宇、方城、明楼、宝顶之上,都蒙上了白皑皑的积雪。清东陵区重又恢复了第一次盗掘康熙景陵后,所出现的八路军重兵戒严的紧张场景。积雪的山巅上,不时可见荷枪警戒的战士身影。在王绍义家住的黄松峪村里,也有一排八路军战士临时驻防。在王茂看来,整个昌瑞山区都已经被八路军和公安人员控制了。

“你倒是说话啊,莫非你哑巴了吗?”王绍义见王茂呆呆地坐在燃起的火堆前,愁眉紧锁地双手抱头,又急又气,叫道:“我就不信他们共产党有三头六臂?云一彪就是本事再大,也不能把几百个盗陵的人都逮起来,问成死罪吧!”

“你以为人家共产党没办法对付咱们吗?你又错了,人家正在到处抓人呢!”王茂满腹牢骚地嘀咕一声。

王绍义却不以为然地说:“法不责众!我就不相信云一彪他们能把盗陵的人都投进监狱!……”王慎也附和着说:“爹说得是嘛,盗陵的人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共产党的监狱里能装得下吗?!……”

王茂冷笑:“你们以为共产党是傻子?人家当然不会把所有参加盗陵的老百姓都抓起来,我在山下听人说,共产党要采取大多数随从者坦白自首,镇压少数首恶分子的政策。他们这一招非常厉害,那些受黄金仲和咱们鼓动参加盗陵,又没有分到多少值钱宝贝的人,现在一看气候不对,都害怕了。他们不但把在盗陵时咱们分给他们的那些零星珠子、镯子、耳环、坠子、手链、金锞子什么的,全都上交给了共产党,还把咱们和那些区干部如何煽动他们去盗陵的内情,点滴不漏地做了交代!唉,如今真是树倒猢狲散呀!正是那些得了宝贝又卖乖的人,把咱们这些人都给出卖了!云一彪和邵子甫现在正四处追捕黄金仲和咱们爷仨呢!”

“啊——?爹,咱们快跑吧!”王慎听了王茂从山下带来的不祥消息,立刻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你慌什么?有我呢,天塌不下来!”王绍义的心也怦怦地跳了起来,但是他毕竟年轻时就见识过各种场面,加之两个儿子已经被邵子甫和云一彪在马兰峪一带进行的搜捕吓得六神无主,所以他不得不故作镇静地喝喊了一声,色厉内荏地对王茂和王慎两个儿子打气说:“你爹我从十六岁起就投奔马福田的绺子,后来又随马福田投到张作霖的奉军麾下,跟孙殿英的正规军都打过仗,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没见识过?莫非还怕邵子甫和云一彪吗?你们哥俩什么也别怕,这一关早晚会过去的。王茂,我只是问你,共产党当真将这桩天大的盗陵案子,只推到咱几个人的头上了?”

“擒贼擒王嘛!共产党拿领头的人开刀,是为了争取大多数,有什么奇怪呢?”王茂见王绍义对他从山下带来的消息还在将信将疑,便赌气地说道,“听说共产党的冀东区委专门开了会,从几百名盗陵犯中,划出十二名盗陵的首恶分子,除有黄金仲、郭正、纪新、刘恩、李树清、贾正国、穆树轩这几个共产党的区、村干部外,还有杨芝草、田广山和咱们爷仨!唉唉,现在他们正在山下撒大网逮人呢,看来这一回咱怕是法网难逃呀!”

王绍义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的前额在数九寒冬的严寒季节里仍然沁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是,王绍义的口气仍然不软,说道:“怕啥?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咱爷儿们当时既然已经这样干了,那么得挺到底。后悔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王茂,你说的那些区、村干部们,目前当真都被云一彪给逮住了吗?!”

“那是自然,”王茂将脖子一梗说道,“我在山下时听人说得清清楚楚,共产党划成首犯的这些人中,除黄金仲、杨芝草、田广山和咱们爷儿仨之外,其余的人确实全让云一彪给逮住了。连李树清那个狡猾的家伙,这回也没有逃掉!眼下那些被抓住的干部们,都押在河东,云一彪正在不分黑天白日地抓紧审讯呢!我听说,在对这些盗陵的首犯们审讯完以后,要在年前来一个集体处决!老天爷,这回共产党真不讲客气了,连他们自己培养多年的区干部和村干部也要枪毙了,直是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共产党那么厉害?1928年孙殿英第一次在马兰峪盗窃清东陵的时候,当时也是闹得好凶呀!后来还不是不了了之?”

经历过第一次东陵盗案的王绍义,初听到儿子王茂从山下带来的可怕消息时,也情不自禁地大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将脑袋固执地一摇,说:“你们别听共产党的那一套假宣传!他们当真会对黄金仲、李树清那些共产党的干部开刀吗?我根本就不相信!当年阎锡山在北平当卫戍司令的时候,由于报纸和民众的舆论压力,也曾经说过要枪毙盗陵首犯,还把孙殿英手下的师长谭温江给逮了起来,关进北平的监狱里。可是后来又怎么样呢?风头一过,还不是偷偷地将他从大牢里释放出去,交给了已经升了官的大麻子孙殿英,说让他去戴罪立功!这桩让国人咒骂的特大盗陵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你们别听八路军共产党他们现在瞎嚷嚷,古来都是官官相护,他们共产党也不会比国民党高明。”

王茂摇头冷笑说:“你说这一回共产党真会包庇抓起来的那些干部?我不相信他们会是装装样子给百姓看的?”

“哼,你当真以为他们会杀了那些干部吗?你到底还年轻呀!”王绍义老谋深算地发出一声冷笑,索性不再去与王茂相争,转了话题说:“那些随着咱们一连盗开四座陵墓的人,又该怎么发落呢?莫非当真都以无罪处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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