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和阴丽华,李通和刘伯姬,两桩喜事传开,因刘縯之死而变得阴霾密布的宛城天空,终于有了云开日出之势。

刘秀不敢发丧,发喜帖却是理直气壮。朱鲔等绿林军首领也都在受邀之列。刘秀回到宛城之后一系列识趣的表现,已经使得朱鲔慢慢放下猜忌。如今,刘秀又不顾其长兄刘縯尸骨未寒,便迫不及待地举行婚礼,可见他满脑子尽惦记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点事,确实胸无大志,甚至也无廉耻。这样的人,没有杀的必要,杀了只会脏刀。再者说了,即使朱鲔仍然存有杀心,此时却也不好动手,一则碍于李通的势力,二则喜事在即,却要杀人家新郎官,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既然是刘秀结婚之喜,朝廷总得有所表示才是。朱鲔于是以刘玄之名,拜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算是朝廷的贺礼。而这份贺礼,也表明了朱鲔等人的态度,那就是刘秀已经暂时摆脱了生存危机。

正常婚姻,礼节烦琐,必经纳采、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等诸多程序,然后方成婚姻。如今非常时期,自然一切从速从简,就在六月三十日,大宴宾朋,行新婚之礼。

当初岑彭坚守宛城,城中居民死亡殆尽,最后仅存一千余人,人都死了,房子自然也全空了出来。刘縯入宛城之时,便圈下整个当成里作为自家府邸。如今刘秀摆酒,房子尽够大,宾客齐聚,却也不显拥挤。刘家上下,一片欢腾之声,绿林军、南阳豪杰、刘氏宗族等各派势力,借着喜事喜酒,将刘縯之死抛在脑后,在觥筹交错中和好如初。

喧哗吵闹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宾客们这才依依不舍散去。留下新房之内,刘秀和阴丽华两人无言相对。他们很早就知道彼此将在一起,然而却难得见面,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夜,是他们多年来第一次单独相处。刘秀望着阴丽华,她已经是十九岁的曼妙少女,她比他记忆中的更为美丽。

对于刘秀来说,这本是他美梦成真的时刻,然而,他却丝毫也无狂喜的力气。他的眼神痛苦无比,阴丽华的美丽,加倍着他的罪孽。这并非一场纯粹的婚姻,他选择这场婚姻,很大原因是为了保住性命,而并非完全出于爱情。

刘秀心中满是愧疚:阴丽华,你不应该承受这些,这不是你梦想中的婚礼。小女孩会从四五岁起就开始憧憬她们的婚礼,她们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她们将在那一天前所未有的美丽,她们将会永远记住那一天,作为余生最为温暖的回忆。然而,我毁灭了你的梦想,我利用了你,我只给了你一个仓促而简陋的婚礼,一个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举行的婚礼,这个婚礼,更像是一场骗局。

更让刘秀于心不忍的是,他如今虽然暂时告别了性命之忧,然而脖子依然很细,随时被刀一砍,还是得应声而断。他依旧活在危险之中,而现在,他又将无辜的阴丽华也卷入到了这种危险之中。

阴丽华并不了解刘秀的挣扎和痛楚,她只是坐在榻侧,左手绞着右手,既紧张又幸福。这是她的洞房之夜,而她也知道,洞房之夜对于一个女孩意味着什么。临嫁之前,母亲特地将一部《素女经》放入她的嫁妆。她偷偷翻了几页,书中所讲皆为房中之事,更绘有插图,都是各种男女交接的姿势。她只看了几眼,便赶紧将书合上,羞得面红耳赤。然而,她又听过来的姐妹们说过,那事非但不羞,反而极为快活,“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于是,她在害怕之余,却又心中暗暗向往。

她偷眼打量着刘秀,刘秀枯坐灯下,并没有要来亲近她的意思。她越发紧张地等待着,姐妹们早告诉过她,男人们都这样,总免不了要先道貌岸然一番,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禽兽之前的君子。

然而,良久之后,暴风雨并未来临,禽兽也并未现形。刘秀只是对她说道:你睡吧。阴丽华问道:那你呢?刘秀答道:我再坐一会。

阴丽华侧身向壁,暗暗抽泣。难道书上和姐妹们说的都是假的?还是因为她不够美丽,所以刘秀对她并无兴趣?她哭着想着,囫囵睡去。

灯下的刘秀,了无睡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卸下面具,不再演戏。他亏欠阴丽华太多,但他亏欠刘縯更多。他不仅没有给刘縯一个体面的葬礼,而且也不曾在人前为他服丧。只有当他独处之时,当他不再受人监视之时,他才能给刘縯以补偿,为他服丧,尽一切服丧之礼,以寄托哀思与深情。阴丽华虽然近在咫尺,而且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然而在他为刘縯暗中服丧期满之前,他不能亲近她,不能占有她,他必须尊重地下的刘縯,他必须尊重自己的良心。

刘秀望着睡梦中的阴丽华,她是崭新的,而且明亮。刘秀的想法越发坚定,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如果他注定将要很快死去,那么他情愿阴丽华保持完璧。他已经毁坏了太多美好的东西,他不能再继续加重自己的罪孽。

夏风轻起,灯火摇曳。

夜很长,生命很短。人生仿佛一场纠缠,英雄多难,美人凋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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