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然倾倒般的暴降,依然如锁链般的击打着大地,也依然如白沫般的一层又一层的涂染着山林原野,不过半夜的时间,不但战场上所遗留的血肉残骸、折戟断旗全数为白雪所掩盖,一切的零乱破碎都了无痕迹,便连惨酷的气氛也消失了,大地间尽是银白的雪光,显现出来的竟是安详与宁静。
天亮以后,阳光射出的金线,映照着积了一夜白雪、被包裹成银芽的树枝,熠熠生光,而后,枝上白雪缓缓融成水,缓缓滴落,缓缓的还给树枝深褐的色泽,“树挂”的奇景,于美丽中犹且带着几分迷离虚幻,烘托着整座山林都像个不真实的幻境。
刘綎所率领的东路军于二月二十五日从宽奠出发,到达凉马佃后与由都元帅姜弘立、副元帅金景瑞所率领的一万三千名朝鲜军会师,再一起进攻赫图阿拉。
这一路所行进的路线是四路中最险阻难走的,既须越过陡峭的山岭,也得涉渡江河;而之所以被杨镐分配到率领这一军,刘綎个人的因素要占了极大的原因。
他是名父之子——父亲刘显功名极着,因而他从少年时代就廕袭了指挥使之职;刘显又蓄养了许多家将,部曲也多为能征惯战的勇士,因而在战场上常立大功,威名远播;但也因此之故,养成了他骄纵的习性,功勋虽高,人缘却不好,仕途也因而几度受挫。
他所参与的最大规模的战役,莫过援朝鲜及平播州两役,杀敌甚多,战功亦高,叙功升官;却也因为骄恣的本性不改,数度被弹劾,丢官归乡;这一次的起复,实是因为朝中已无可用之将,“不得已”而起用了他;但是,同僚中排挤他的占了半数以上,杨镐也对他存有反感,因而派给他的是一条行走最艰难的路,调拨给他的人马、器械也是四路中最差的,而且还要他与陌生的朝鲜军会师、一起行动;他当然心中有气,却怎奈,他所熟稔的、多次率领参加战事的是蜀兵,而这次徵调了两万蜀兵赴辽东,却因为长途跋涉,误了师期,左等右等,总是不见踪影,直到出发之日逼近,杨镐且不停催战,再三逼迫他出发,他只得放弃等待蜀兵,率领着这么一支陌生而又极不理想的队伍上路。
偏偏,出发当天,天时更为不利——漫天刮起了大风雪,不但吹折了誓师时的军旗,又吹得兵士们无法张眼,还吹得山路尽为风雪遮蔽,咫尺之间无法辨物——
这么一来,天、地、人三方面所带给他的都是不利的劣势,令他倍感艰苦;二月二十七日,这队人马渡越横江和鸭儿河,吃尽了苦头才勉强通过,到得路上,全军已经疲惫不堪,所带的军粮也将用尽了。
而再接下去的路程走得又加倍辛苦——进入女真之界后,一路上尽是巨石大木阻路,木为新伐,显然是努尔哈赤特别派出人手砍下树木、推来石头作为路障的;一连三处,纵横涧谷,人马不得通行;他只得命士兵们合力推移木石,重新开路;好不容易打通了路,得以继续行军,到了牛毛寨,粮食却已毫无剩余了。
偏偏,牛毛寨一带原有的三十几户人家,都已为努尔哈赤所撤,房屋尽已焚毁,连半粒米粮都不剩。
他恨得咬牙切齿:“这奴酋,到哪里学得了这‘坚壁清野’之计?委实可恶……”
他空有一身武艺和骁勇善战的威名,而活活困处在荒无一粮的郊野,有力也使不出;军士们必须捕兽为食,行程也就一再的延误,整整三天的时间,队伍仅前进了六十里——三月二日,他才率军到达浑河。
而行程已然迟误,和其他几路军之间的联络也就中断了——他不但不知道杜松和马林战败的讯息,更不知道预定由南路出发的李如柏根本没有率军前进的消息——而且,一到浑河,他就遇上了战事。
那是一支约莫四、五百人的后金骑兵,像是担负着侦防的任务,沿着雪地缓行,并且走走停停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他一得到报告,就眉开眼笑的对左右们说:“才四、五百人,岂不是来送死的吗?”
他立刻决定亲自出马邀击,搏个“旗开得胜”的好采头——他出身将门,武艺非凡,所用的镔铁刀,重达一百二十斤,马上轮转如飞,初见者都惊愕得无法言语,‘刘大刀’之名也就不胫而走;他自己也喜欢展现这一手无人能及的臂力和刀法,一上阵就先如表演似的亮了出来,每每看得敌军目瞪口呆,自知不敌的四下闪躲、窜逃。
这一回,他的兴头既起,当然也就“故技重施”起来,一马当先的上阵,舞起大刀来。
果然,这四、五百后金骑兵立刻望而生畏,没有几个人敢上来抵挡他的攻势,全军也支撑不了片刻便落荒而逃。
刘綎高兴极了,军士们更是凑趣的为他齐声高喊:“大帅旗开得胜——大破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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