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府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萧衍家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沈约与他的一群文友在年轻时生逢齐永明那样一个政治稳定,经济、文化共同繁荣的年代,是他一生都引以为骄傲的事情。沈约曾追随在文惠太子和竟陵王萧子良,成为当时最伟大的文人。然而随着齐武帝时代的结束以及竟陵王萧子良的死去,被朝廷冷落的沈约自感前途暗淡,尤其是被放任东阳的三年,沈约更是感到心灰意冷。而这时沈约已经四十五岁。永泰元年(公元489年),萧鸾篡位,时局昏暗,眼看着自己的政治抱负再难实现,沈约曾上表朝廷,请求解职。
意外的是,萧鸾默许了他,于是,他不得不来到天台桐柏山深处修道。但沈约终究耐不住寂寞,不久即再次返回建康,希望能继续为朝廷尽力。这一次,萧鸾授他五兵尚书、骠骑将军。萧鸾死后,萧宝卷当政,把一个江南搅得像一潭烂泥。沈约不肯同流合污,遂又以母病为由,再次离开建康。萧衍起兵的消息传到他的家乡,这似乎又给他带来新的希望,但他一直在观望着。直到最近,当得知萧衍攻取建康,即将建立新政时,沈约知道机会来了,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建康,来见旧友萧衍。
萧衍似乎早就料到沈约会来,此刻,他也正需要沈约,但是,他却有意要晾晾这位急于建功立业的旧友。沈约在萧衍寝宫外一直等到日升三竿,他等不急了。于是,他顾不得正在温柔乡里的萧衍,籍着昔日的友情,擂响了萧衍寝宫的大门。直到沈约把手擂红了,萧衍这才慢腾腾地从床上起来,让人放沈约进门。
“美人绵眇在云堂,雕金镂竹眠玉床。”一屋的脂粉气,一床的零乱,沈约知道自己惊扰了萧衍的好事,也就干脆不作道歉,插科打诨地吟咏了一句萧衍早年的诗。
萧衍说:“听说你在桐柏山做道士,去年我在郢州遇见范缜,还问起过你。”
“道士早就不做了,只因老娘年老多病,这一年多,一直在家侍奉老母。这一次是护送老母到三弟处,路过建康,所以就看你来了。”
萧衍说:“呵呵,一年多不得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在桐柏山得道成仙,羽化真阳,正要追随你的真迹寻你而去呢,不想你却不做道士了,可惜,可惜呀。”
“要做道士还不容易,陶弘景在茅山的道观越来越兴盛,前去参学的人都挤破头了。”
“该做道士的不去做道士,该做文人的不去做文人,这个世道整个颠倒了。”
几句玩笑话后,萧衍说起了正题:“休文你来得正好,我被人逼坐东宫,眼前的事千头万绪,零乱如麻。我正需要你帮我拟定一些必要的文书,关于旧政时代的许多典籍,也需要重新审过。这些年来,朝代更迭,兵革连年,再加上饥荒和瘟疫,老百姓真是苦不堪言啊。委屈你先做个骠骑司马怎样啊?”
沈约掂量了一下,先前来的几位旧时文友都分头领受不同的职位,范云是黄门侍郎,任昉为记室参军,他的这个骠骑司马并不在他们之下,而且,萧衍称帝,是迟早的事,现在为萧衍效力,将来就是立国功臣。沈约等了多少年了,终于等到这样的机会,岂能轻易错过?便爽快地答应了。
“我从吴兴来,你知道我一路上听到什么童谣了吗?”沈约兴冲冲地说着,便随口吟起一首民谣:“水丑木,梁王兴,行中水,做天子……”
对这些民谣,以及此前的一些谶语,萧衍似乎并不陌生,这所有的一切,正是他的另一位好友茅山道士陶弘景利用自己的名道身份有意所为。他岔开话题,说:“东昏乱政,民不聊生,北魏又时而入境骚扰,一场接一场的战争,搅得我都忘了永明体,忘了该怎样诗韵合仄了。呵,真怀念在竟陵王府的日子。现在,范云来了,任昉、陆陲也来了,今天你又来了,可惜谢朓死了,要不然,竟陵八友都快齐了。过几天再把范缜找来,西邸文学又能重新开张了。”
沈约的兴奋点显然并不在文学上,他特意从吴兴赶来,决不是为了要与萧衍重温当年西邸文学的辉煌。
“建康局势已经稳定,江南百姓正翘首以待行中之水。明公当顺天应人,早成大业,文学的事毕竟是小事。”
萧衍拉着沈约,一定要他陪着下一盘棋,一边说:“管他什么大事、小事,现在,你我厮杀一盘是再快意不过的事。”
沈约对棋从来就没什么兴趣,此刻却只得耐下性子陪着萧衍坐在棋枰前。只几个来回,沈约就败下阵来。沈约索性将面前的棋子一推,说:“明公,听说您要在板桥一带建一座寺庙,以纪念那些阵亡的将士。等寺建好了,我可要好好写一篇碑记,记录明公的那场伟大的战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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