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虽然强盛,但蒙古地区基本上是游牧经济,以畜牧业为主,其他物资匮乏,需要用畜牧产品交换中原的农产品和手工业产品。因而尽管瓦剌也先完成了霸业,还是不得不积极要求明廷允许互市贸易。但瓦剌仍不满足,经常借朝贡名义,大肆讹诈明朝财物,稍不满意,便故意在边境上制造事端,还抢掠沿途财物。更私自大量购买弓箭,夹藏在箱箧里,运出塞外。
年年马上见春风,花开花落醉梦中。短发经梳千缕白,衰颜借酒一时红。
离家自是寻常事,报国惭无尺寸功。萧涩行囊君莫笑,独留长剑倚青空。
——于谦《春日客怀》
于谦见到兀良哈、日本两方使者公然在中央官署前殴斗打架,忙上前喝止道:“住手!快些住手!”
那些使者斗殴正酣,又不知道于谦是谁,哪里肯听从?明军军士认得于谦,见兵部侍郎出面喝止,便稀稀拉拉地上前劝架。不料最先上去的军士反而被兀良哈武士摔了个跟头,其他军士恼了火,一拥而上,这才勉强控制了局面。日本人退在一边,个个垂头不语。兀良哈人犹不肯甘休,脸红耳赤地指手画脚。
于谦也听不懂兀良哈人在叫嚷什么,便过去问那荷衣女郎道:“珠娘,出了什么事?”
珠娘姓蒯名玉珠,是匠官蒯祥的孙女。蒯祥即是永乐年间主持修建紫禁城的工匠,而今仍然在世,且最近又受明英宗朱祁镇之命重新修建了早先毁于大火的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三大殿重修是朱祁镇非常自豪和夸耀的事,正好朝贡的兀良哈和日本使者请求瞻观中国紫禁城风采,朱祁镇便趁皇室齐齐外出东郊为太后祈福祝寿之机,命蒯祥引使者们参观三大殿。蒯祥年事已高,又惧炎热,身子不便,禀报过皇帝后,遂命最钟爱的孙女蒯玉珠代劳。蒯玉珠与恭顺伯吴允诚孙女吴珊瑚交好,向其学得一口流利的蒙古话,既受命引领兀良哈使者参观皇宫,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蒯玉珠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方莫名其妙地就打了起来。我虽懂蒙古语,却完全听不懂日本语,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通译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于谦皱眉问道:“是鸿胪寺派的通译吗?是谁?”蒯玉珠道:“杨埙。”
于谦眉头愈发紧锁,奇道:“怎么找杨埙做通译?鸿胪寺没人了吗?”
蒯玉珠没好气地答道:“鸿胪寺只有四个人懂日语,最主要的那个被王司礼充军去了边关,一个告老还乡,一个父亲刚刚去世,回家奔丧去了,还有一个病重得起不来身。这北京城虽大,可懂得日语的还真不多,似乎只剩下杨埙了。”语气很是不满,也不知是针对大宦官王振,还是暗指通译杨埙。
鸿胪寺专主外宾之事,杨埙却并非鸿胪寺专职人员,而是个工部营缮司主事,主管漆事。杨氏世代为苏州髹漆名匠,精明漆理,各色俱可合,后因技艺出众被征调到北京。宣德年间,明宣宗朱瞻基选派工匠到日本学制漆器画,杨埙便在其列。他本有天分,学得日本画漆之法后,更出己意,凡屏风器具上,以髹笔妙绘染,山水、人物、花鸟,书画俱佳,神气飞动,极其精巧,愈久愈鲜,号“杨倭漆”。日本人见到亦韶龆称叹,称赞杨埙天资敏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艺绝古今。
只是杨埙技艺虽高,为人却放荡不羁,倒像个花花公子,与蒯祥那类规规矩矩的工匠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于谦听说杨埙是目下唯一能找到的日本语通译,一时也无法可想,便道:“你先去安顿那些兀良哈人,问明情由,我派人去找杨埙。”
蒯玉珠却道:“我的任务只是带这些使者参观紫禁城三大殿,我已经完成了,安抚之类的活儿,该由鸿胪寺官员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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