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看似离经叛道的事情,在邹飞他们身上自然地发生着,反而显得充满关怀。

他们所做的这些没有对错,只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反抗,对自己以外的一切都要反抗。放在中国要反抗,放在美国一样反抗。反抗的不是别的,只是在反抗自己的荷尔蒙而已。

佟玥因为邹飞,和她妈妈的矛盾加重了。妈妈让她迅速结束和邹飞的关系,免得越陷越深,佟玥总觉得妈妈莫名其妙,杞人忧天。妈妈见说服不了佟玥,就撂下狠话:“你要是不听我的,就别回家了!”

正好系里组织去丽江写生,佟玥收拾了东西就跟着去了。躲避是解决两代人直面冲突的最好办法。

火车启动的那一瞬间,佟玥发现自己和那些谈笑风生的同学不同,他们是带着游玩和画画儿的目的离开北京,而自己是带着逃离的目的踏上火车的。

佟玥觉得,既然说服不了妈妈,那么日后就用自己和邹飞恋爱顺利并且感情甜蜜的事实来证明,妈妈的考虑纯属多余。

离开北京的这段日子,佟玥白天背着画夹在古城里转,看到吸引她的地方就打开画夹,画到天黑收工,晚上隔三差五给邹飞打个电话,却没有联系过妈妈一次。开始还想着妈妈这茬儿,故意不给她打电话,后来就把她和打电话的事儿都给忘了,直到有一天,脑子里突然蹿出妈妈的形象,才想起有日子没想过妈妈了。这时候,佟玥发现曾经对她很重要的妈妈,现在突然变得无足轻重了,也让她觉得家庭关系是多余的,只要能和邹飞在一起她就满足了,她对自己的这种变化感到难受,不知道应不应该这样。但是这种难受没过几天,就被佟玥忘得一干二净了,等她再想起来,没过一会儿又抛到脑后了,后来就越来越少地想起了,也越来越快地忘掉了。

直到有一天,佟玥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和姥爷出去玩,姥爷给她买了票,让她坐旋转飞机,她玩完下来后,发现姥爷不见了,怎么喊都不见姥爷的身影,便哭醒了。姥爷是她最亲近的人,起床后她便给姥爷家打了一个电话,是表妹接的,说姥爷三天前去世了。佟玥顿时蒙了,在电话里问明情况,又赶紧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响就被妈妈拿了起来,似乎她一直守在电话旁:“喂?”

“姥爷的事儿您怎么不跟我说啊?”一提姥爷,佟玥就想哭,忍住了。

“你已经和这个家庭没关系了。”妈妈的声音让佟玥有些陌生,语调低沉,显然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

“您别什么事情都把我和邹飞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行不行?”

“你既然选择了脱离家庭,就不用关心家里的事儿了!”

以佟玥对妈妈的了解,知道她这是在报复自己没听她的话。

妈妈又说:“我爸走了,你爸也走了,你也要跟着我不待见的男生走,我知道你们都商量好了,走吧,我一个人过更好!”

佟玥对于妈妈的这种表现不知说什么好,又把话题转移到姥爷的事情上:“姥爷的骨灰放哪儿了?”

“我没必要告诉你!”妈妈很解气地说着。

“我就跟邹飞好了怎么着吧!”佟玥的脾气也上来了。

“我没你这个女儿,姥爷也没你这个外孙女!”妈妈的语调像宣读着判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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