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城政府大楼，八楼小会议室不大，椭圆形会议桌刚好坐十一人，十一个市委常委才够格坐这里。
而这十一个人关起门来的小会议，往往百人千人的大会更具效率，更具权威，大到决定一座城市的发展方向，小到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宏城党政公检法的头面人物只少了位政法委书记，那位兼公安局局长的政法委书记身患癌症，在首都大医院住院治疗将近一年，估计没几天日子了，今天研究讨论的事涉及公安系统，主持公安局日常工作的副局长王森破格列席会议。
王有为和四个弟弟，除了当交通局局长的王老四，其余四人跻身宏城最高权力层，宏城这一亩三分地，王家只手遮天。
陆续进入会议室的人，察觉王家兄弟聚一块，毫无意外，四九城有李系、蒋系，天高皇帝远的县级市宏城，整出个王家帮，不惊世骇俗，其实越类似宏城这种小地方，家族化执政格局越严重，越根深蒂固。
会议室内已坐了九个人，进门时彼此打过招呼，落座后不再多说，一个一个高深莫测，或抽烟，或喝茶水，两个充当服务员角色的漂亮女孩，见哪位领导茶杯没水，快走过去加满。
王森等服务员给自己的茶杯加满水，慢慢端起来，抿口茶，瞧了瞧两个哥哥，三兄弟目光一触即分，王森终究第一次步入宏城政界的核心圈子，不像两个哥哥那么八风不动，低头喝茶时，嘴角浮现难以压抑的笑意。
老局长身子骨不行了，医生说熬不过今年冬天，老局长走了，他更进一步，毫无悬念，那时他再坐这里，名正言顺，王家五兄弟，四个市委常委，建国后的宏城历史，哪一家子，拥有他们王家这等辉煌，这等权势？
王森畅想未来的节骨眼，会议室门口，一老一少巧遇，头顶铮亮精神矍铄的老人，王有为，宏城市委书记，年轻男人自然是堪堪二十九岁的宏城市长兼市委副书记李涛，两人相遇，同时内敛一笑。
“王书记请。”
李涛笑着做请的手势，王有为不客气，径直走入会议室，会议室内的人离座，同王有为打招呼，当然没忽略好歹是市长的李涛，但热乎劲相差太多，尤其王家老二老三老五，不咸不淡点个头，懒得正眼瞧李涛。
他们哥仨眼，市长算什么。
以往常委会，一般由李涛主持，今天王书记先咳嗽两声做开场白，决定赵凤山命运的会议开始。
李涛像个无足轻重的看客，时而喝水，时而提笔，悠哉地在笔记本勾勾画画，一直沉默到会议即将结束，好似赵凤山的吉凶，与他无关。
王书记拍板定调，必须严肃处理偷税漏税违法经营且涉黑伤人的赵凤山，旋即意味深长瞧李涛，象征性询问李涛有啥建议。
李涛放下笔，微笑道：“一切按王书记说的办。”
不在沉默爆发，在沉默灭忙。
鲁迅的名言，会议室内的人先前大多琢磨年轻气盛的市长最后一刻会不会爆发，李涛的“总结语”令他们唏嘘鄙夷，王家几兄弟蓄势待发的斗争精神无处发泄，大失所望，但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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