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真的没常识,我一直不知道开颅手术要剃光头的。他本来已经很清瘦的脸上颧骨更显突兀了。见我一直盯着他,他有些不满地嘟囔“我知道很丑,你也不用这样吧?”
我轻轻抚摸着那道与光滑不符的伤疤,觉得一阵心酸“怎么会呢!”“你还记得吗?小时侯有一回长痱子,我也剃了光头,你还说我像‘一休’呢,我现在还像不像了?”他眨着幼稚而明亮的眼睛等着我的回答。
“像,像,就是一休变成花和尚了。”我逗他。“你,你…”他佯装生气地在我身上乱打,但一点也不觉得疼。我顺利地进了那家公司,正式签合同时总经理还很感叹地说:“你要是去上海会有更适合的部门,更好的发展。”我只是笑了笑“我会努力的。”
毕业的聚会上,大家都有些心事重重。想来,以前一直羡慕校园外花花绿绿的生活,真到了摘掉“学生”
帽子的时候,竟然会感到茫然。老大要回东北了,在那里已经找到了单位。老二和宁帆则继续在学校刻苦。老四因为考研没成功也决定回南方找工作。
面对着分离,每个人脸上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不舍。那天大家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烟,说了多少无聊的话,我们谁也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们问我关于戒指的问题,我说那是一个秘密,结果被哥几个灌了一肚子酒,迷迷糊糊的。
我一直认为他们几个直到那时才肯相信我和宁帆之间的清白。看着老大和宁帆已经能像普通朋友般交谈了,我们都很高兴。
送走了离京的朋友,大名和三儿也回来了,我们结拜的三兄弟终于又能常见面了。大名本来能保送读研,毕业留在学校当老师。可他说他宁愿穿警服,抓犯人。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他是不舍得再和李珊两地相隔。安曾经跟我说,因为不能常见面,李珊好几次都在电话里哭了。
真不敢相信,她那么一个大大咧咧,傻大姐似的女生也能为感情掉眼泪。不过话说回来,我更差劲,为了一两个星期的小别都能伤感一阵子。至于三儿,他可没那么好运。他追随着高中的女友到了天津的大学,可大学毕业人家又“迁徙”
到澳大利亚了,他没力气再追,很不忍心地放了手。那个女生我见过,除了长的漂亮,也没什么特别的。高中时,一放假,三儿就跟丢了魂似的,只要是我们见面,他就三句话离不开她,直到追到手了,才不再和我们念叨(他整天和她腻在一块儿,早把我们忘到脑后了)。
虽然大学他们一直在交往,可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时间长了倒不觉得有什么了。即使面对她远渡异国,也没有太过郁闷,他把这叫做“顺其自然”我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为什么相处久了反倒忍心放手了呢?难道爱情真如一件衣服,总有褪色的一天?趁着一个双休日,我们约着去颐和园。
大名自然拉着李珊,无奈,落单的三儿就得跟着我和安。弄得我们也不好太亲密。走累了,两人神神秘秘地拖着我去排队租船,让李珊和安去买些吃的,我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江南,你来真的?”刚离开安,三儿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我被问得一头雾水,正感觉莫名其妙时,大名捅了捅我戴着戒指的手。我恍然大悟,但又觉得没什么可说,只好很随便地笑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承认了?”三儿还不舍地追问。“你紧张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我调侃他。“操,真有你的。我真服你了。”他无奈地笑了。“他的病怎么样了?”还是大名懂得疼人。
“一个多月前做了一次手术,现在暂时控制住恶化了。”“那,”大名有些欲言又止“那你打算怎么着?就一直这样?”
“诶,你老娘知不知道啊?”三儿急切地问。“你他妈等会儿再问,哪儿那么多话呀!”大名仗着身高给了三儿后脑勺一巴掌。
面对他们的关心,我有些感激。虽然话里隐隐透露出担心,但他们并没有冷落、避开我,而是能直言不讳地和我谈心,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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