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遭了冷脸,薛维永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这位大嫂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逢高踩地很是市侩,可是毕竟同宗同族,平日里见面还是要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今信还没看就被撂脸子,可想而知信里头究竟写了多少对他们一家不利的内容。
作为族长的薛维杰本就觉得不能给族里人伸出援助之手而愧疚不已,现在更对不起出了事的侄子与侄孙女,正心虚时,发妻话里头竟是单刀直入,真是让他这张老脸险些没地方搁,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起身招呼道:“先坐下来喝口茶,信里的内容你们看完后,咱们再商议个对策。”
哪想到这话刚落下,仿佛刺激到主位上的孙氏,当场板着脸讥讽地笑了下,阴阳怪气道:“还商量什么对策?难不成平墨在信里说的不够清楚?我看想的越多,到时候死的越快!”
来者是客,如今孙氏一点脸面也没留给薛家人,吐出的字眼如此难听,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更奇怪的是,平日里和善的薛维杰也只是苦着脸,并没有训斥孙氏让她闭嘴,这些反常的举动落在薛家人的心里,早已让愉悦的心情瞬间跌回冰点。
薛维永也没空与孙氏计较,连忙从桌子上取过信件,摊开来看。
收到族长信件时,薛平墨足足回复了五页家书,冗长的文字叙述无不适阐述一个话题,让爹娘明哲保身,不要多管闲事薛家人的闲事。
同宗同族,血脉相连,身居高位的薛平墨说出这番话实在太过冷血,但是看完信件也更加体谅他是被逼无奈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提刑大人乃是皇后娘娘的表兄,有这尊靠山立在大燕国内,又有谁敢冒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治提刑大人强抢良家妇女的罪名?
薛家三人挨着脑袋瞅着信中所写,从最初的惊恐万状到后面的悲凉,薛维永的脸色逐渐煞白,最后手止不住地有些哆嗦,年迈的身子像是颓然倾覆的大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祖父!”薛瑾夏眼看老爷子身子发虚,连忙搀扶他坐了下来,手掌拍在他的后背为其不断顺气,嘴里还没忘记安抚道:“您先放宽心,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这话是说给薛维永听,何曾不是说给她自己听?
孙氏皱着眉头瞟了眼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气的薛维永,生怕他一下气息不顺摔倒在地,到时候出了事还要连带他们家负责任,想起来就觉得晦气。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水顿时觉得不是滋味,重重地将其搁在桌子上,冷着脸道:“二丫头,你也莫要挑那些好话说,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哭死过去,也是无用。倒还不如乖乖做了提刑大人的妾侍,也好保全你们全家老小免受连累。”
被这番话一刺激,薛维永捂着胸口顿时觉得疼痛难忍,脸上青白一片,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口终是落不出一个字。他怎能忍受嫡亲孙女给那等没脸没皮的老色鬼做妾侍,满是皱纹的手背上青筋尽显,紧紧握着薛瑾夏的手,努力摇了摇头。
眼看着他的脸上沁出冷汗,呼吸有些急促,薛维杰亦是开解道:“维永,你别激动,这信里不过是说了提刑大人的背景,如今距离事发时也有个把来月,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既然提刑大人没有找上门,说不定他也给忘了这茬子事,你难道先将自己吓死不成?”
许是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薛维永被灌了两口浓茶,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坐在椅子终于缓了几口气,顿时觉得心底舒坦一些,也能开口说上话:“大哥说得对,提刑大人都未出面,我不能先自乱阵脚。”
听了这话,不禁让孙氏掀开眼皮看了眼薛家人,又十分不屑地撇过脸,手里摸着腕上戴的一串蜜蜡珠串,想起在京城出人头地的儿子,捎个信还不忘给她带些令人欢喜的贵重物品,真是孝顺至极。哪像薛维永可就没有这天大的福分,都这把年纪还要为子孙们操碎了心,指不定过些时日还要见到孙女被人糟蹋,光想一想就觉得晚年真是凄惨的收场。
可惜,这些均不管她的事,都说各扫门前雪,他们家可没这本事管一茬子破事,现如今只想将这三个碍眼的瘟神赶出去,努努嘴厉声道:“哪还有阵脚可乱?我当时看见信中所写,都险些被吓破胆,何况是他们这几个当事人。提刑大人的靠山可是皇后娘娘,那是谁,是大燕国皇帝陛下的正妻,就维永这一家子,哪用得着皇后娘娘动手?不过吩咐一声,就多得是人巴不得做这刽子手。”
“好了!你别说了,怎么这话这般难听?他是我同宗同族的亲弟弟,难不成帮不上忙还不能给他们寻个地暂且避祸?”薛维杰回过身黑着一张脸怒斥孙氏,说完这话,似又想起古人云,斗不过可以开溜,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不可?连忙回过头嘱咐道:“对,维永,你即刻回府将家里人以探亲或者各种名目送出城,先暂时安顿到别处,想来提刑大人也没有耐性寻一些不相关外人的麻烦,至少这样一大家子指不定能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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