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离去,玉杉斜倚在床上,道:“黄莺,替我收拾几件衣裳。外祖家来人接咱们了。”黄莺道:“好,这回说要住多久了么?”

梁玉杉道:“没说呢,再怎么中秋总要回来的。不必带袷衣,要是怕冷,带件斗篷倒使得。”

黄莺听了玉杉的话,便去收拾衣裳。玉杉就半倚靠在床上,看着黄莺收拾,一时说一句“不要那件粉的,只挑鹅黄、柳绿这种虽有些颜色,却不红艳的。”一时又说一句“金头面不必带,只拿那翠的,银的。”

黄莺道:“小姐这又是什么意思,往常也住过舅老爷家,也没见您这般挑衣裳首饰。”

玉杉轻叹一声道:“如今再不同以前,总是在意些好。我现在这个身份,刚出了孝,穿红艳了,难免叫人说闲话,若穿戴得太得素净了,又难免叫人嫌晦气。”

黄莺道:“舅老爷家又怕什么呢。您这两日,一时胆大得叫人害怕,一时又小心得让人看着心疼。”

玉杉笑骂道:“干你的活吧,我胆大也好,小心也罢,横竖有我的道理。要你管了?”

黄莺笑道:“好好好,不管,不管。您这回带哪张琴去。”

玉杉此时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昨日的梦境,遂道:“就松下流泉吧。对了,再带着些纸墨。”黄莺笑道:“小姐可是迷糊了,哪有什么松下流泉。”

玉杉看了一眼东面粉墙上一溜挂着的四张瑶琴,讪讪地道:“尚在暑中,带那张’清凉散’吧。”

一时收拾好了东西,玉杉到妆匣前拿出一张红纸笺,提笔下“图南”二字,放在小抽屉里,又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虚缠在一支金簪上,将金簪子放在红笺之上,放回抽屉,又将妆匣拿一枚拇指大小的鱼形锁锁了,回头对黄莺道:“樱桃呢?叫她去送蔡奶奶,怎么还不回来?”

黄莺道:“她且得等着呢,要不我去找她。”

玉杉道:“不必,再等等。还不着急呢。”说着又到书架旁拿了两卷宋诗,一卷《庄子》叫黄莺带上。

一时樱桃回来,玉杉问道:“刚才一乱就忘记问你了,郎中请了么?”

樱桃道:“回小姐的话,已经请了。奴婢直在园门口等唐婆子回来告诉奴婢是二门上的连升去的,这才回来。”

玉杉道:“请了也就请了,我外祖家叫人来接我们姐妹过去住几日,黄莺要和我一块过去,这屋子里就交你看着了。记得每隔一日,拿麂皮把琴擦了,仔细别摔了。架上的书,隔几日拿掸子掸了,别的我也没了,这是妆匣的钥匙,里面最底一层有些碎银子,一会儿想着给那郎中一两,还有,我不在的时候,真有要用的地方,你只管拿着,等我回来时,告诉我用在哪了就好。便是有别的丫头不服你,也等我回来。好好当差,做好了,等我回来,回了侯爷,你就和黄莺并肩了。”

樱桃感激涕零地接了钥匙,上前奉承玉杉道:“奴婢得小姐看重,一颗心从此都在小姐身上,小姐只管放心,奴婢就是拼了一死也不会叫别人动了凝绿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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