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恺凡不记得那天下午在医院待了多久,他只觉浑身发冷。脑海里关于钟子铭的记忆很零碎,他只知道年少时,钟子铭不爱说话,成年后反倒变得油腔滑调,很会拿捏分寸,更懂得讨父亲欢心。
申请外推的那六年里,钟恺凡对钟子铭一无所知,再回来时,他们在工作上有交接。人群中,钟子铭倨傲而自信,言谈间意气风发,工作能力更是没得挑,就是不走正道,跟个二世祖一样。
肖正以前说钟子铭和他长得像,他那时候没放心上,反而对钟子铭充满戒备。如果那时候自己意识到这一细节就好了,早一点把话说开,也许现在就不必刀刃相向。
钟恺凡了解他父亲钟鼎恒,这么多年了,父亲也算是叱咤时代,在生活里却不是一个懂得自省的人,羞于面对婚姻里的创伤。现在看着残局,钟恺凡才知道,问题的根源在父亲那里,父亲选择悄悄赠予钟子铭股份,是在弥补心中的亏欠和罪责。
尽管他不想承认,其实他和父亲很像,为人强势,不懂得换位思考。所以年轻的时候,他总是对林远发脾气,动不动冷战。然后两个人吵架了,钟灿去劝和,接林远回来的路上出了事。林远面对不了他,提出分手,进了娱乐圈,后来受到了侵犯。
是,钟子铭说得没错,林远和钟灿所遭受的一切,他都有责任。
与钟子铭争执时,钟恺凡知道了一些真相,就算钟子铭没有参与网络暴力、没有联合向晴做恶事、汇鼎的股权赠予另有隐情。但钟子铭拿林远做利刃是不争的事实——先是用拍戏视频恐吓钟恺凡,再是用林远受辱的照片变相挑衅。钟恺凡惴惴不安,生怕哪天引爆了这颗定时炸弹,神志濒临崩溃。这种做法直捅钟恺凡的心窝子,现在钟子铭还当面刺激他,话锋尖锐,刀刀致命,他简直被钟子铭伤透了。
钟灿意外去世,钟恺凡已经愧疚到了极致,钟子铭还要再洒一把烈盐,腐蚀他的伤口。
想到这里,钟恺凡的背脊控制不住地发颤,心绪繁杂,浓烈地堵在心口,让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其实看着钟子铭心脏病复发,钟恺凡很自责,哪怕他们之前没有什么暖意,他也不希望钟子铭出事。这种感觉像极了失去钟灿的时候,是生与死的撕裂感。他竭力回想,成长里跟钟子铭的接触几乎屈指可数,以至于他根本记不起,他和钟子铭之间还有什么回忆。
钟恺凡和钟子铭像太阳的两面,一个面朝人间,一个面朝宇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就好像阳关道与独木桥,悲剧的根源一旦埋下,从命运开始的那一刻,他们就朝着不同方向生长,自然很难握手言和。
耳畔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步伐沉重,夹杂着细碎的高跟鞋声。
钟恺凡双眼通红,疲惫地抬起头,看见父亲和继母陈丽走了过来。他的面容恢复清冷,视线挪至陈丽那一刻,他坐姿颓废,眼里仿佛透着血,幽幽地凝视着她。陈丽刚想说什么,想起章娅萍之前说的话,面部忽然变得扭曲,双唇发颤,死死咬住下唇。
钟鼎恒瞧了钟恺凡一眼,眉眼沉沉,掩不住苍老而疲惫的神态,步伐匆忙地朝阿梅走了过去。钟恺凡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不是他的父亲,钟家也不是他的家,他没有家。他记得上次见到父亲和继母,是在殡仪馆,钟灿马上就要火化。陈丽跟疯了似的扑向钟恺凡,面容狰狞而恐怖,近乎咬牙切齿:“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抢救室门口有细微的谈话声,耳朵短暂性地失聪,钟恺凡什么也听不清楚了。这一次,陈丽怎么没说他把她的另一个儿子气得发病?
良久,抢救室的灯熄了,医生推开门,取下口罩问:“谁是家属?”
“我是——我是!”阿梅慌忙地起身,殷切地望着医生,点着自己的心口,语气急切而卑微:“医生,我儿子怎
么样了?我儿子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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