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不难打开, 白棉不让任何人帮忙,以一己之力推开了棺盖,众人都围在旁近,便清晰看到了白维岳的模样。
白维岳的脸上蒙着一层灰气,不过尸体并未**, 白衣如雪,看上去一尘未染,仿佛并非等待着下葬, 只是正陷入熟睡之中。白棉当日所说不错, 他的确没有发臭, 甚至连腐烂都没有开始。
任何生灵的样貌都不能以简单的英俊美丽来完全概括,白维岳同样不能, 他说不上俊朗风流,倒有几分严肃刚毅,看起来才三十多岁, 带着点文人的风骨, 神态安详,年华正好。
在男人从青涩过渡到成熟的时节陷入永远无法醒来的沉眠, 太令人惋惜。
他看起来不像鹿妖, 倒像是一棵竹子精。
这一幕对于任何人而言都足够称得上亵渎死者了,可惜站在现场的没有几个正常人, 唯一正常的水清清则没有任何提出异议的权力
白棉怔怔地看着他出神, 手扶着棺边, 痴痴道:“我爹他……会不会痛啊。”
辞丹凤的脸上流露出了滑稽而讥讽的冷笑, 他是妖,难以理解人类如此愚蠢乏味的提问;而玄解漠不关心,他并未因自己对白棉格外特殊而对她另眼相待,更不在乎白棉的心情,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唯有沧玉觉得心狠狠揪了起来。
这的确是个愚蠢的问题,然而一点都不可笑。
蛛女远没有白棉那么纤细的神经,更不介怀人类那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满不在乎道:“死了当然不可能再痛了,你何曾听说过死而复生这样的奇事。即便是妖怪,上天入地使得,移山换海可以,然而你哪时见过倒转乾坤,逆行日月的。”
辞丹凤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她或者说他在说话时,总是叫人很难发觉到底是意味着什么,轻慢又隐含笑意的声音似是赞许,又似是轻蔑:“倘若死是这般轻而易举的事,那么它便不叫作死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
沧玉模模糊糊地想,尽管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可隐约之间他知道白棉并非是奢望着白维岳醒来,再与自己团圆,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安眠的父亲再度被惊扰。
蛛女稍稍避开了白棉,她显然还是有些忌惮瘟女的威力,八条长长的腿密密麻麻地蔓延上棺材,锋利如刀刃的前脚微微扬起,毫不迟疑地切开了白维岳的胸膛。
在那一瞬间白棉的眼睛瞬间从悲哀到惊恐,她突然尖叫了起来:“不——!”
沧玉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只不过一息之间,白维岳胸膛未流淌出的鲜血在这一刻从白棉的胸口涌了出来,瘟疫的瘴气瞬间弥漫开,蛛女被推到了地上去。而白棉的胸膛处没入了一把黑雾凝结的利刃,将她彻底切开穿透。
瘟神的血与人类并无任何区别,暗红色的鲜血洇出雪白的衣物,缓缓流淌下去,如同粘稠的蜂蜜被倾倒,沾惹了尘灰。
“白姑娘——”沧玉冲了上去,却被玄解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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