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华艰难地措辞:“用有资格承继丰盛遗产支配权的婚姻来挖我跳槽?Vivian,你简直让我受宠若惊--现在合盛给的职位已经高得超乎妄想,不敢奢求更多。
何况我太普通,并没有出众的商业管理才华、洞察能力,未必真有能力可以帮到林氏。再说,你和陈先生已经有佳儿,何必再寄望堂妹将来的孩子?”
“谁说过可以让陈家人继承林氏呢?况且我刚才已经解释,真正有继承权的人不是我,是婉仪。”
她微笑温柔,但语气固执。“对于现代人来说,即使家族企业,也不必太在乎继承人的姓氏。血脉传承也就可以了。”
蒸腾水汽之中,艾德华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这样的机会不是不够理想,只是不适合他。要命的是,平时公开性取向惯了,所以面临“被不知情好心人劝结婚”
这种不太有机会面对的尴尬场面,并没有惯用的理想借口,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应。尤其牵涉到微妙万分、敏感万分的财产传承,以及自己帮助面前女子丈夫的欺瞒行为,说什么都太伪善,只好一脸无奈地苦笑。
“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推辞--尤其在得知需要对林家财产负责之后。Edward,常常觉得你很特别。这么千辛万苦打一份工,总不忘记随时高高兴兴向每个人宣传你很爱钱,但是每个熟悉你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对很多东西缺乏野心和占有欲。
我甚至一早已经相信,对你来说,娶一个女继承人不是机会,而是负担。”林婉文眼神空茫地望着某未知的深邃地方,语气渐渐变得苍凉:“可是,往往不敢信任那些梦寐以求渴望得到这种机会的人。
你说,人是不是经常只能得到自己不太想要的东西?”“也许,大多数人都觉得已经得到的一切不值得珍惜。”犹疑良久艾德华才回答,语气里面不知何时已经沾染了一份苍凉与无可奈何。
而他,每一份每一秒都极其珍惜一份珍贵的感情,还不是一样不能够真正顺理成章拥有那个男人的灵魂?遥远异乡的陆申是在忙着大展宏图,还是忙着想清楚,可不可以真正爱一个男人,而不是迷恋一个女性或者无性别的欲望投影?他…会不会真的下定决心回来,找这个傻傻预备用一生等待判决的艾德华?“那么,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呢?是已经拥有了,还是未曾到手?”
看着艾德华失神的表情,林婉文不忍心,想办法拉回他的思绪。这个问题早就想过千百遍,早就有了自己清清楚楚的答案。所以,艾德华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我太贪婪,最高理想是幸福感觉。而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满拥有。”
“总有一些东西能令你觉得幸福吧?”“以前觉得这个期望高渺得不可想象。现在认为,幸福的关键,也许是需要一段透彻心扉的感情,我不能说自己没有得到。另外…希望血亲融洽吧。可惜,我与他们简直形同陌路。”
转过头接触到林婉文若有所思的目光,他尴尬地笑笑“是否觉得我这个人不切实际?其实一件水晶台灯一幅画一本新书一张好唱片或者看见一张没有阴影的笑脸,均能令我觉得幸福。
总之,并不能算是最疙瘩的人吧,也许?”“很好奇,你会怎样疼惜你深爱的人。”她无限向往,迷蒙的眼神,令泡在温泉中显得红润的衰弱憔悴面孔有种特殊的美丽“你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从来不强求,情愿被辜负也不肯连累旁人,细心温柔从来都考虑对方的感受,不能做到的从不肯许诺…婉仪选男人的眼光比我好,也比我有福。被你爱上,一定是很动人的味道。”
听到这样高级别的赞美,艾德华呆了半晌,失笑:“Vivian,我有这么完美?”林婉文微笑不语了。在虚弱女子坚持不懈的心灵探索之中,艾德华已经有点招架不住。
幸好,单独相对的时间并没有延续多久,不知从那个战场搏杀得筋疲力尽陈致平已经回到妻子身边,抵达温泉理疗室,神色疲倦、表情复杂地向照顾病人的朋友连连道谢,帮手把妻子扶进轮椅回房间。
看见这伴侣互相扶持的温馨场面,艾德华悄悄松一口气,躲到一脸歉意随后跟过来的林婉仪身边,半开玩笑地尽量小声抱怨:“我的同龄美女啊,好像我这位客串演员快要招架不住了--林氏家长Vivian已经开始逼婚了,如何应对?”
林婉仪的神色并不如艾德华想象的那样,充满刚刚和男友约会归来的温馨甜蜜,抬头浅浅微笑,眼色里面居然有真切的幽怨:“连累你了,常常替我陪伴病人…但,娶我的可能性真是那么恐怖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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