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几乎以逃跑的速度出了福宁宫。出了福宁宫,被外头的风一吹,慧妃就冷静下来。离霁霞宫越近,她走得就越慢。到最后,她在霁霞宫外徘徊,迟迟不敢进去。
她的大脑太乱了!
慧妃从小顺风顺水,是全家人的掌心宝。她伯父关玉因为屡立战功,入嗣袭礼郡王,授领侍卫内大臣,御前行走。年少时,她因偶然的机会见到德正皇帝,一遇倾心,执意入宫为妃。
德正皇帝也喜爱她,宠她。五阿哥勤宥的出生,将慧妃头上的光环推上顶峰。谁知道便开始一路下坡,也令娘家蒙羞,她自此尝尽人生的百般滋味。她以为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可现在太后跟她说出一种可能。
是真相?慧妃不敢肯定,毕竟太后只是说做了一个梦。梦?她回想着太后当时的语气和眼神,本已沉下去的心又激荡起来。有一线希望就得抱着十分的努力去尝试!
“娘娘,”慧妃的贴身宫女墨竹出声道,“外头风大,娘娘还是进到宫殿吧?”她刚才在福宁宫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墨竹的声音提醒了慧妃,她想了想,抬脚便走了进去。皇宫里岁数稍大一些的阿哥,都集中住进了渊华宫。可勤宥因为身体的缘故,与慧妃住在一起,就在与主殿不远的一间配殿里。
慧妃进到配殿,见勤宥斜靠在锦榻之上,那只长毛猫正躺在他的臂弯,埋头呼呼大睡,前没有因为有人走近而警醒。
“宥儿,今儿感觉如何?”以前慧妃见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会安定一些。毕竟勤宥还是坐起起来,而不是像初发病那般躺着。但此刻,她瞥着那只长毛猫,寒毛倒竖,它身上带着病菌,正源源不断地感染着儿子。尽管这样,她还是竭力面带微笑,如往常一般。
勤宥面容苍白,更显出眼睛之黑之大,他看了慧妃一眼,爱理不理地回了一句,“还能怎样?反正我想站也站不起来。”
慧妃心里酸涩不已,她上前一步,摸了摸儿子的肩膀。“会好的,额娘会让你好起来的。”勤宥因为长年缺少活动,肩胛骨都突了出来,慧妃摸着硌手。
勤宥别过脸,一声不吭,将长毛猫往怀里带了带。
慧妃退了出来。她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将墨竹叫到跟前,与她低语了几句。墨竹吃惊地看着慧妃,“娘娘,万一五阿哥发怒了可怎么办?”
“只要按着我说的去做即可,一切有我。”慧妃目光坚定。
偏殿内,五阿哥见慧妃的背影远去,他揉了揉眼睛,心里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没过多久,一名小太监端了一盘点心走进来,还未来得及将领盘搁到案上。那长毛猫呜呜低叫,突然跳起来,朝小太监扑过去。
小太监吓得手一撒,往殿外跑去,长毛猫跟在他后头,几下就蹿得没了影子。“九九”勤宥的声音响起,他伸长手,又无力地放下。有小太监进来跪下,道:“五阿哥息怒,九九不知跑到哪里,大家正在四处寻找。”
勤宥双手捶榻,“快去找!找不回来我要尔等的命!”他无法下地,却不知小太监身上揣着的咸鱼干,九九闻到味道扑过去。就在九九追着小太监跑到殿外时,一张网将它套了个牢实。紧接着便是一床棉被罩在外头,防止九九发出叫声,引来五阿哥的猜疑。
这一切因为精心布置,发生得悄无声息。而勤宥接下来得到的,是“九九找到了”“九九落在枯井里,一时救不上来,已经给它投喂食物了”之类的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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