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大亮了,你们怎么不叫我?”裴陵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对听到自己喊叫而冲进来的裴勇、裴义说道。
“二少爷,前天晚上你们给主帅饯别喝醉了,昨天你们送主帅上路回京城又喝醉了。好歹今天没什么事情,您就多睡片刻好了。”裴义咕咕哝哝上前,伺候裴陵穿衣服。裴勇也捧着铜脸盆过来,问裴陵道:“二少爷,等会儿咱们做什么?您今天第一天代大帅的职,是不是也得去视察?”
“对啊。从前是咱们这群兵,现在是整个东路军的。”裴陵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反正都是替人家干,也不是真的主帅。他戏漱完毕,吃了饭,就带着裴勇、裴义两个人视察兵营,跟兵士们聊聊,看有什么需要的,还鼓励大家写写家书,免得后方父老担心。那些兵士里面粗人多,便跟裴陵说不识字,裴陵就让跟随的副将安排几个能写字的兵士,找个闲暇之日给人代写书信…裴陵从大营北边走到了南边,又从东北走到了西边,看了兵士,查了粮草,还瞧了瞧军医那里的药材储备。见一切都还好,才松了口气。正打算回自己的帐篷时,他又看到有几个军奴在搬运货物。
“…去军奴们的营帐看看吧。”裴陵想到了自己那夜的风流,脚就不由迈向了军奴们住的地方。裴勇、裴义很奇怪裴陵怎么关心起军奴来,但觉得裴陵“新官上任”留个仁德印象给大家也不错,便点着头跟去了。
军奴们正忙着,他们看到裴陵过来,都慌忙跪下磕头。裴陵摆手让他们都起来,接着跟管束他们的兵士说不要太苛刻,尽量别用鞭子打,还跟军奴们许诺改善一下他们的伙食。
军奴们诧异,也不知道这位将军今天是怎么了,忽然有闲心关心他们的死活。但他们也听过裴陵为人重信诺,所以便很高兴,就磕头感谢裴陵。
裴陵点点头。他说那番话无非是想趁机看看那夜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军奴在不在,可话说完了,人也没找到。高大强壮的军奴倒有几个,却都不是那人。
他在别处干活么?裴陵眉毛一挑,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无聊,便转身要走。可他的身子转了一半,却又生生转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一个兵士指挥着几个军奴从营帐里往外抬人。那人躺在担架上,身上、脸上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衣服也破烂,但却穿得整齐。
“这是怎么回事?”负责管理军奴的校官看了忙上去问,心说你们这不是在裴将军面前给我难堪么?死了人,什么时候抬出去不行,偏偏在将军巡视的时候抬。
“将军、大人。”兵士和几个军奴见是裴陵和上司,便跪下回话道:“这个军奴生了重病,军医说很难治好,即使治好了,将来也可能干不了活,所以干脆就别治了。他住在营帐里也碍事,我们打算把他丢到外面去。”
人还没死就要丢出去?裴陵没想到对军奴的管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忍。他皱着眉头,走到了那重病军奴的旁边,发现那军奴正是被自己抱过的人。只是没了前夜的高大俊朗,脸色死灰,眼睛紧闭着,嘴唇上都是血泡。伸手在口鼻间试探,那气息弱不可查。
怎么会这样?裴陵惊讶,心说这才一日多不见,怎么人就变成了这副惨状?他心里一动,掀起了左三知身上的薄被,发现左三知裤子上血迹斑斑,尤其是胯下腿间的部分。
“大人,我听说…”旁边的兵士看裴陵关心左三知,就唯唯诺诺上前,想解释一下。
“说。”裴陵小心把被盖在左三知身上,转头瞪向那兵士。
“小的听那些军奴说这个人好像被几个兵士给…给用过了。”那兵士小心措辞,捏住手心的汗解释道:“他的脚镣也曾被兵士用刀砍断过。我追问,但他死活不说。”
被几个士兵给…裴陵皱眉,他瞧着周围军奴们的窃窃私语,知道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事情并不是这样!裴陵明白抱了面前垂死军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他想起自己前夜酒醉后的毫无节制,根本等于不管面前军奴的死活,只贪图自己的快乐。而这军奴被自己要了,也没什么药可以擦在伤口,加上整日的重体力劳作,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裴勇、裴义,你们抬着他到你们的帐篷,给我找军医救治。”裴陵心里有些愧疚,不管怎么样,草菅人命不是他的个性,虽然面前军奴在云雨中快乐与否他不关心,但一夜风流要了人家的命,这种事他裴陵是干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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