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这边有反应,那头免提里丁教授说,我就先挂了,你们娘俩好好聊,别吵。
随即嘟地一声,像甲方高层打断他们简报的无情掐秒,
梁昭跃坐起身彻底清醒了。
醒来看见梁女士那张脸煞白的,介于盛怒和失望之间,呼吸牵扯着胸脯不停起落。
印象里,梁昭很少见妈妈气成这样。唯二的两次,第一次是高二某天晚读下课,原本和梁女士说好来接女儿的谭主任临时有事,友院那边急需人手增援,就放了鸽子,乖囡囡迟迟等不到人,干脆一个人步行回家的。她也不知道在赌什么气,但就是想让爸爸得知的时候,会抱歉或者忏悔。同时,她又不想表现得太卑微怯弱,走夜路而已,有何可惧的?
当真出了什么事,该痛心疾首的也不是我呀。
第二次是和顾铮结婚之后了。二人偷偷领证的,彼时梁昭对这个年长自己十二岁的成熟男人,懵懂也好类似陈婳那样的慕强也罢,都是孤勇般地眷恋。顾铮与她求婚,梁昭想当然就答应了,仓促地跑去登记,事后好几周梁女士才知晓。
两次以及这回,梁瑛愤怒的点似乎都大差不差,你为什么总干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事?
无论何时何地,父母应该拥有孩子的第一知情权。从小到大,梁女士也是这么教诲昭昭的,原生家庭什么意思,就是它再好再歹、家里几口人,都是凡事要共同面对、参谋的集体。
老师、朋友或者爱人,说白了不过是些局外人。
更何况谭主任不在了,你有什么情况不第一个和我报备,那我这个妈妈当得意义何在?这个家于你名存实亡了呗!
“可你呢,有哪一次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梁瑛气到甚至用食指戳梁昭的眉心。她的女儿,一手从当初的精豆子拉扯到现在将近30岁的人,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十指连心的唯一指望与心血……这么多形容词都换不来一份首发知情的资格。还要一个外人来知会她,你家昭昭怀孕了,怀的是我儿子的种。
你要她如何不气?“梁昭,人家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在你身上体会不到就罢了,你不能反过来诛妈妈的心呀!”
“我没有!”梁昭草草套件毛衣头发也没理就下床了,脚光秃秃在地板上,“本来就是打算跟顾岐安谈好再和你通气的。毕竟这个孩子,老实说就是个意外,我验出来的时候懵了,顾岐安知道也很措手不及。试问我们两个当事人都全无准备的情况下要怎么和你们说呢?
谈事情,想谈出个好歹来,总要一方是有理智的呀!”
“不要辩了,你这个逻辑和当初瞒着我嫁人有差嘛?我问你有差嘛?”梁女士有个缺点也是软肋,回回吵到气急处,就喜欢破碗破摔、以滥为滥。她冲梁昭摆摆手,说算了,我争不过你,你能说会道,我是被时代淘汰的人。
说着一把拽下围裙,饭也懒得做了,你想吃自己烧罢,反正我没胃口。
梁昭这才发现,她一觉竟然睡到了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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