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8月,我父亲打电话给我,要我抽时间到老宅去一次。那是九龙路上一处老式石库门建筑的二楼,在一片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海派弄堂里,四处是上个世纪初上海的痕迹。那些沧桑的老房子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不久之后则有可能被拆去。那里临着黄浦江,是所谓的“北外滩”地区,上海市政府有一项庞大的北外滩改造计划,要把原本上海的标志——外滩向北延伸,对北外滩地区进行全面性改造。那里的房子说拆就拆了。
13岁之前,我和父母都住在那里,直到后来住房条件改善,搬到了新居,工作后我又自己租出来住。老宅和那些有着童年记忆的老家具,则伴随着厚厚的灰尘逐渐远离我的生活。现在,我的任务是彻底的整理一次老宅,除了家具,把一切能搬的动的有价值物品搬到父母那儿去。
我在报社晃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事,下午翘班去了老宅。晨星报报社就在外滩,我没叫车,沿着外滩一直走,享受难得的闲散时光。
半小时后,我上了老宅的木楼梯,楼下的邻居已经换了两拨,彼此并不相熟,只点头打了个招呼。
司别灵锁竟然打不开,钥匙插进去的时候就很勉强,然后怎么转都不动,我狠狠敲了木制房门一拳,却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老房子被偷过,门锁已经换了,老妈给我钥匙的时候,我往包里一扔,没把钥匙圈上的老钥匙换下来。
我在包里摸索半天,差点要把所有东西倒出来的时候,终于摸到那把铜钥匙。
门“吱”地打开了,里面扑来一阵灰尘,那么多年没人住了。我掩着鼻子,快步把窗打开。屋里的陈设和记忆一点点重合起来,几个月前小偷的光临似乎没有造成什么破坏,可能是这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可拿,看了几眼就走了,以至于我父亲对这警察的时候,一件失窃物都讲不出来。那么九不住,就算被拿走什么,也回忆不起来。最夸张的是,小偷连翻箱倒柜这样的基本动作都没做。估计是被灰尘呛的没了工作热情。
我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拉开来,那些古旧的物件:擀面棒、秤、毛主席语录、三斤粮票----有纪念意义却无甚价值。
整理了两个多小时,却只检查了小半地方,我坐在棕堋床上,腰酸的不行,抹了把汗,打算休息一下。忽然想起什么,探头到床下,然后伸手拖出一个木箱子。没记错的话,那里面放了该全都是我的东西。
打开箱盖之前,我开始回忆那里面可能有什么,日记?作文本?成绩单?还是玩具?
我真的没想到回看见这件东西,说实在的,我的心抽了一下。
满满的一箱杂物,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黑色的硬面本。
或许我小时侯用过这样的本子,但这时,我心里冒出来的就只有四个字:那多手记。
我盯着这本本子看了很久,本子有八成新,和写着《那多手记之失落的一夜》那本很象,而且,上面的灰尘很少。
我转头向四周扫视,确定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心里稍稍安定些,伸手拿起本子,翻开。
第一页,第一行,写着“那多手记之乌蓬船”。
这是第二篇,不是我写的那多手记,署名同样是“那多”。
既然我已经把第一篇手记全文抄录在本“那多手记之过年”里,那么这第二篇手记,当然也要照办。同样的,这篇手记也有着相当的可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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