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钧先北上去安总家里拐了一趟,捎上安家带给宝贝儿子的衣食用品,才南下广州出境。事情既然做了,就得多花点儿心思和精力,将事情做得做圆满彻底贴心,送钱得送得心甘情愿。
安公子显然年轻段位不够,柳钧冷眼旁观安公子收钱的姿势,便看得出安公子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当然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等安公子在银行柜台扑来扑去办手续的时候,柳钧不耐烦出来外面等,打开安公子的座驾,三菱EVO,仔仔细细看里面的改装。从安公子到机场接他,他远远看见EVO轮毂的第一刻,他这对日系车不大熟悉的人就感觉安公子的这辆车子可能经过重金改装。现在拿着车钥匙打开前盖一看,便更了然。安公子的重金侧重改造外观,对动力则是少有涉猎。毕竟不专业的人不敢拿动力件开刀。不像他柳钧,他的高尔夫GTI外表看着似乎什么都没变,可打开前盖,内行人都会莞尔一笑。柳钧想到安公子挺不屑他的样子,也是,行贿者的姿态能好到哪儿去,不过他是成年人,他不能表现他对受贿者的不屑,他而且不能对这等三脚猫式的改装表现出不屑。
等安公子出来,柳钧便开始循循善诱,问他明明有钱却买二手的EVO III是不是受头文字D的熏陶,问他是不是很享受改装的乐趣,等等,这一说,两人便打开了话匣子。柳钧从卡上取钱,为避开洗钱嫌疑,不得不分开两天取。在与安公子相处的两天里,他专门教安公子如何改装,可以改进三代的过弯性能,向平台升级后的四代靠拢。柳钧拿出来的都是实打实的货色,安公子既然玩改装,自然是遇到过动力件改装的难题,最难的就是改装件的匹配磨合,他一听便知柳钧有货,就拉着柳钧溜他的宝驹,去他常光顾的改装店,最后第二天机场送别时候很是依依不舍,自然是在给他爸的电话里讲了柳钧不少好话。
于是,柳钧回家后很快接获通知,北上拿汇票去。第一笔款项于合同约定日期,一天不差一分不差地支付了。
取银行汇票,必得经过财务主管之手。若是不打点好财务,即使安总再强权,这种国企的财务主管也能动用各种借口,让你很没脾气地等上三天。再说,能安稳坐正安总手下财务主管位置的人,毫无疑问是安总的心腹。柳钧若是不孝敬一二,在财务那儿吃瘪的话,安总断不可能为他主持正义的,再说,他未来还有两笔款子等着通过财务主管的手支付给他呢。柳钧很知道好歹,不仅送了礼物,还请吃饭。
等三杯酒下肚,谨慎的财务主管透露一点儿风声,据说公司现在经营情况并不好,已经连续半年亏损,今天付款的钱还是安总亲自出面筹措,才得以按时支付。柳钧很是惊讶,按说今年年景转好,全国上下订单都不错,像安总公司这等实力雄厚的应该日子更好过才是。再说,他长三角珠三角地区今年还受困于缺电呢,他都觉得今年年景好于去年,安总公司怎么会反而难过了?对柳钧的疑问,财务主管只是一笑,灌再多的酒下去,也不肯多说了。
柳钧觉得诡异,但也不再打听,言多必失。只是回来后暗自留心。同业之内,只要留心,总是能听到一点儿消息的。听说公司与一家实业公司比较牵扯不清,而那家实业公司背后隐隐有安总的影子。柳钧心里就奇怪了,那么安总为什么还要花大钱支持他搞那研发。柳钧自然不好对安总公司展开深入调查,以免惹火了安总,但心里将此事存上了,花钱时候有了点儿打算,以免未来两笔款子若是不济,不至于影响全局。
工厂的麻烦事永远不会断,不等柳钧按下研发中心的这头,那边车间与罗庆的销售闹起来了,柳石堂在两边周旋都没用,两边都非常强硬,而且也不是很听柳石堂这个太上皇的,他们都只认柳钧。柳钧从澳大利亚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工厂以居中调停。
原来,今年夏天以来,本地普遍缺电。前两年也偶尔停电,但那时候停电前比较郑重,电业局还会来个通知。但今年缺电情况严重,电业局经常眼看着负荷不行了,就拉掉一片。而工业企业是最怕没通知就拉电的,临时拉电最大问题是出人命事故,至于临时拉电造成的经济损失,那就是家常便饭了。工业区成了电荒重灾区,虽然上面有保生产的通知,可是只要气温一超过35°,车间生产管理员就战战兢兢等拉电了。腾飞原有两台柴油发电机组,可以保证临时急用,供几台不能停的机组吊性命。可是经常断电,订单却得按时完成,两台柴油发电机就不够用了。
在工业区企业主的联合努力下,电业局终于答应对工业区里的企业网开一面,改成有规律地停电,即停二开五。若逢供电紧张,那么会在预先通知的情况下,改成停三开四,或者停四开三。在协调会上,柳钧得知,原来经常拉闸限电的原因很复杂,不仅有当今人们生活富裕了,开空调用电花钱如流水不眨眼了的原因,而是许多原因的综合。有去年至今的干旱天气,造成水源枯竭,本地水力发电大大削弱;有国家整顿小煤矿,导致电煤产量减少,电厂无米开锅;有本地变电所的最高负荷跟不上本地电力需求的蓬勃发展,而新变电所的建设又需要时间,最早明年底才能投入使用;还有本地一家中号电厂因环保需要,正好停机整修,准备改烧煤为烧天然气……等等。总之那么多原因凑在一起,电业局领导明告众老板,不要存侥幸心理,拉闸限电在近两年内只会加剧,不会减轻。
协调会一结束,柳钧无奈拨出钱来订购柴油发电机去了。可此时正是普遍电荒,那家柴油机厂顿时朝南坐了,即使白花花的银子捧进去,也得排队等它将产品做出来。柳钧已经等了两个月。可是订单不等人,尤其是外销订单,装船时间只要差一天,外商就可以凭此拒付,那损失就看不见边了。罗庆为此经常与车间协调,可是车间也是不得已,换上的模具,编好的程序,不可能今天为赶你罗庆的工就撤下,明天赶完再装上,成本不允许。最先彼此还能讲大局,久而久之,彼此就有了争执,等柳钧出差澳大利亚,鞭长莫及的时候,两下里终于吵了起来。
柳钧耐心先听车间主管跟他发牢骚,劝慰了几句。又叫来罗庆单独谈话,也是听牢骚的时间居多。等罗庆说完,柳钧也郁闷地道:“给两台新发电机造的车间早已万事俱备,连配套柴油罐都已经完工,这两台发电机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们,你这几天问了没有。”
“问了,怎么没问。他们的产品有一半被政府调用,用以满足本地区生产。我们的单子已经被我催着提前再提前,最最起码还得等到下月底才能发货。”
“还得俩月,我们的柴油机又不是非标……他们发货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拦路抢劫两台吗?”抢劫当然不现实,“行贿多少,可以让提前发货?都秋天了,眼看冬天,还停电个没完。”
“太上早去沟通过了,别家也同样心思。”
柳钧想半天,打电话给他爸,“加码!狠狠加码,不惜血本地加码!本周到货!”发电机再拖两个月不到货,腾飞损失只有更大。钱塞哪儿不是行贿,为了东海一号可以下血本,为了柴油机一样可以下血本。开门七件事,四周无数嗷嗷等钱的嘴。
柳石堂却心疼白花花的银子,带着现金眉开眼笑低三下四地去柴油机厂成品库门口趴了一天,就直接拎钱进了专门给柴油机厂做运输的物流公司。他只出血两万块钱,第三天,两台本该属于别家的柴油机就进了腾飞的门。物流公司当然有一套说辞,无非是过境时候被地头蛇夹持,无奈进了腾飞。生米煮成熟饭,柴油机厂也只能认了,派出安装工,送来装配图,拿走腾飞的尾款。
这件事,给归来后一直追求正统高端的罗庆上了一堂课,一堂立法其上,取法其中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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