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权者·最后一个汉将

作者:都现民

宰相病逝田千秋病逝源于他擅自召开的那个国务会议。

桑迁为了感谢放他逃走的救命恩人,偷偷把霍云约在一个偏僻的酒楼里相见。霍云问他这段时间躲藏在哪里。桑迁说躲在他父亲原来的部下侯史吴家里。追捕桑迁的风声越来越紧,霍云害怕事情暴露,就想杀人灭口。他秘密逮捕了桑迁和侯史吴,又安排他的一个铁杆法官朋友审讯,很快判桑迁和侯史吴为死刑,还没来得及上报,那个法官朋友突然失踪了,连卷宗也不翼而飞了。消息不胫而走,霍云不得不把这个案件上交给廷尉。廷尉安排徐仁审查此案,桑迁再次被判死刑,侯史吴因为是徐仁的朋友,徐仁徇私枉法释放了侯史吴。廷尉总监丙吉闻知大怒,追究徐仁的包庇罪。徐仁是宰相田千秋的女婿,很多大臣为了讨好宰相,联名保徐仁。田千秋也想保徐仁,但不敢明保,就召开了最高国务会议,通过了一项徐仁只是用法不当,没有犯罪的决议。霍光从渭河回来听说此事,认为田千秋有意借他离京的机会召开最高国务会议,给自己的女婿开脱罪责,立即下令逮捕了徐仁。由此,谣传四起,说霍光的这个行动是针对宰相的,下一步就轮到田千秋了。田千秋也感到霍光隐伏杀机,十分害怕。太仆杜延年提醒霍光说:“如果大狱再牵连到宰相,会引起朝廷混乱的。现在的流言蜚语已经损害到大将军的名声。”霍光马上声明“此案就此了结”。

田千秋一向办事公道,严于自律,在朝臣中德高望重。论官职,除了皇帝就是宰相。宰相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揽朝政和军权。可是到了汉武帝时,宰相只是一个摆设,权力集中在皇帝和大司马、大将军手里。所以,田千秋也就没有资格召开没有大将军参加的最高国务会议。田千秋也觉得自己越权,不该借此机会包庇自己的女婿。站在霍光一边的朝臣和将军们猛烈攻击田千秋,田千秋既后悔又惊慌,病上加病。他扼腕叹息:“我怎么一时糊涂,为了一个女婿毁了自己一生的名声。”羞愧交加,没有几天就病逝在家里。霍光深感歉疚。在辅政刘弗陵这段时间里,田千秋是他强有力的支持者。对匈奴实行和亲政策,田千秋首先站在他这一边,促成了汉匈两家罢兵休戈、和睦共处,边境二十年无战事;在恢复文帝、景帝时代的“无为而治”国策中,田千秋和他一样顶着压力,并身体力行地在全国推行了抑制工商,发展农业的各项政策。可是,田宰相没有等到霍光去向他解释就走了。人死不能复生,霍光只能以隆重的葬礼,以慰田千秋的在天之灵。

昭帝驾崩刘弗陵是在加封平叛的功臣时晕倒在大殿之上的。

那天朝会,刘弗陵封范明友为平陵侯,张安世为左将军,廷尉丙吉加封光禄勋,霍禹为中郎将,任胜为羽林监,邓广汉为侍郎,霍云为车骑将军,苏武为关内侯,报信人也得到了重赏,大将军秉政如初。在封赏将领的“谢恩”和文武百官的三呼“万岁”声中,刘弗陵晕倒在龙案后面。

在平叛盖长、上官、燕王之乱中,刘弗陵日夜操劳,彻夜不眠,早已心力交瘁。在召开加封平叛功臣大会前他就头晕,大臣们劝他等病好了再开这个会。他说,朕能够活到今天,全赖那些忠于他的文臣武将,一日不报偿一日心不安。他强打精神,在宣布加封所有的功臣后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他一病不起,预感到在世的时日不多,把上官皇后和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大司农田延年、左将军张安世召到身边交代后事,说:“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朕没有给刘家留下一子一女,愧见先帝于地下。”上官皇后跪在地上请罪:“怪我没有尽到女人的责任。”刘弗陵说:“不,怪朕没有夫妻情义。从你进宫到现在没有得到宠幸,致使朕身后断绝了后继之人。”霍光也自责:“皇后年龄太小,不谙世事,臣未及时教诲,误了社稷大事。臣愧对先帝和陛下。”上官皇后这年刚刚十五岁,还是个中学生年龄,刘弗陵已经是二十一岁的成年人,霍光应该考虑到这点,给刘弗陵推荐几个嫔妃,肯定会给汉室留下承继大统之人的。不知他是疏忽还是因为皇后是他外孙女的缘故,使他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尽管他十分后悔,极力自责,也只能是追悔莫及。

张安世、田延年宽慰刘弗陵说:“陛下正是春秋昌盛之时,福寿绵长,后继会有人的。”

刘弗陵苦笑了笑。他从太医的眼神里已经看到无救的信号,要抓住仅剩的几个时日和他们商量几件后事。他问霍光:“田宰相病逝谁可继任?”霍光说:“杨敞。”刘弗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问:“刘氏诸王谁可继承大统?”霍光说:“臣不知道,听陛下圣裁。”刘弗陵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而后说:“大将军去查查封国的刘氏王系谱,再来告朕。”“臣遵旨!”霍光领命欲去,刘弗陵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霍光喊着:“快传太医。”田延年、张安世急切地喊着:“传太医,快传太医!”刘弗陵抓住霍光的手情恳意切地说:“大汉朝能有今天的国泰民安,四海平静,大将军功不可没。朕将后事托付于大将军,扶保大汉江山永固,刘家社稷千秋万代地传下去。”霍光连连叩头,向刘弗陵保证:“臣忠心汉室,誓保刘氏朝廷延续。”刘弗陵又对张安世和田延年交代:“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务必拥戴大将军。”张安世和田延年连忙说:“陛下圣明,臣唯命是从。”

公元前74年7月(元平元年)年仅二十二岁的刘弗陵晏驾,在位十三年。

霍光下令国丧五十日,把灵堂设在未央宫东门,满朝文武日夜守灵;并要求各封国在京设立丧帐,各藩王和外臣十日内到京奔丧。

昌邑王刘贺未央宫东门灵堂高搭,笙乐低吟,如泣如诉。上官皇后率领三公九卿、宰执百僚日夜守灵。

国家不可一日无主,朝里不能一时无君。上官皇后提醒霍光:“外祖父不能只顾悲哀,应该考虑立嗣继位的大事。”

霍光为难地说:“我已苦思了三个昼夜,在武帝先皇的儿子中只剩下广陵王刘胥了。”

张安世听他们提到广陵王凑过来阻拦说:“刘胥乖张荒唐,没有君主的德行,先帝生前就不喜欢他。”霍光忧心忡忡地说:“我已经查过汉室的王系世表,高祖时封的刘氏王至今已历一百多年,血统早已疏远,有的还断绝了后代,有的因犯王法被废除,有的被指控撤销了爵位。现在屈指数来,刘氏王侯后裔已经是寥寥无几。而且,他们远在封国,我们对他们知道甚少,无法了解他们的学识和德行。”

在座公卿们点头称是,却面面相觑,就是提不出合适的人选。

上官皇后急了,说:“后嗣不立,无人扛幡送葬,怎么也不能发丧。选拔太子是当务之急。”

霍光也说:“君主不立,政局难稳。立君是重中之重。大家快发表自己的意见吧!”

张安世突然想起一个人选,说:“现在的昌邑王刘贺是武帝的孙子,他的父亲刘髆是武帝和李夫人生的儿子。在孙子辈中,只有刘贺最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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