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

作者:太雏

“一步一远兮,日月无光辉,天高地阔,无语当告谁,只有年年归雁,寄我相思入梦中…”只有年年归雁,寄我相思入梦中…湘瑶的指尖在空中颤抖着,最后无力的落下。他趴在我肩头,我知道他在哭。我知道他想起被后娘卖入青楼的姐姐,我知道他想起他姐姐编的草蚱蜢,他姐开苞那晚,流血太多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开苞会死人,湘瑶说他姐是活活疼死的,就像我们的第一次,不过我们昏迷之后醒过来了,他姐姐却没有。

 他边哭还边拍着我的背,他也知道我在哭。他知道我想起我爹娘,他知道我想起爹买的那只糖葫芦,他知道我想起娘头上那朵红线花,我爹娘死的时候我还不懂得要哭。

 我那时还不知道人死了就没有了,我以为只要乖乖,爹娘就会回来。没有人回来。我疼的要死那第一次,满嘴叫的是娘,第二次就不叫了,终于明白没有人会回来救我的。十四岁呀…两年前的事。两年,想起来却像过了漫长艰涩的一辈子。

 “戍羯逼我兮,遽为别离。生死难知,珠泪暗垂。从此一去,不复再归,不复再归,不复再归…”

 我们唱昭君出塞可唱的好了,唱的满场欷歔,吸鼻声不断,谁知道我们可是来真的,昭君出塞还是去当娘娘,我们却是成了不伦不类的闺门旦。***“二美嬉春图啊!”正揉断了肠子伤心呢!又是…就知道是刘彤。湘瑶先止了泪,娇腼的说:“大半夜的,只有你会上门。”

 “还不到半夜呢!我赶来给琴官祝寿。”刘彤手一提“带猫来送琴官,琴官像小猫咪。”我定眼一看,他手中那团白呼呼的东西还真像是猫“给我、给我!”我马上忘了泪珠要擦干,兴高彩烈的跑过去。

 “怎么了?生日还哭啊?张云鹏又欺负你吗?”刘彤这才发现我们刚刚不是什么嬉春,根本是哭成一团。我顾着瞧那怪模怪样的猫咪,看牠圆盘脸儿,晶绿眼睛,一身白毛不带半点杂色,真可爱极了。刘彤问什么我都没听到。刘彤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拭干泪珠,柔声问着:“喜欢吗?”

 湘瑶也高兴的半跑着过来:“真的是猫啊?好好玩,没看过猫儿长这样子的。”“你也哭了?”刘彤惊讶的看着泪痕点点的湘瑶,虽然他只长我一岁,但外头公认的:湘瑶勇敢,湘瑶从不哭。

 只有我知道其实湘瑶一点都不勇敢,只是他连怎么哭都不懂。“没人送我猫儿,只好躲着偷哭了。”做这行的,当然不会在此时说“想起爹娘早死,姐弟从娼,姐姐也惨死…”

 这种不入耳的话来。刘彤却心知肚明,把湘瑶也搂进怀里亲了一下额角:“华星北不能满足你,还有我刘彤呢!”

 “省着给琴官吧!”湘瑶笑着躲开了,又抱过我的猫咪,闹说:“琴官给牠许个名儿。”“小白。”我想都没想就说了。说出来之后他们都笑了“琴官就是小孩子,许的名字真俗。”我看湘瑶笑就开心了,问他:“你是大人吗?那让你取名字。”

 “是你的猫呢!”“刘公子给我送猫儿,你就帮牠取名当寿礼行不行啊?”“讨礼呢!”湘瑶拧着我耳朵“就取个名字有什么难的?”“疼…湘瑶真舍得捏我呀?”湘瑶忙松手,靠过来细看了:“真疼啊?我吹吹。”刘彤一直笑看我们嬉闹,也不出声,观戏似的,本来嘛!我们就是戏子。

 “雪龙。”湘瑶笑盈盈的的说:“叫牠雪龙好不好?”“雪字是映景了,可哪里来的龙字啊?”

 我看着湘瑶抱那猫咪,猫儿白,人也白,白成一片,煞是好看,忍不住用手圈住湘瑶颈子,垫着脚在他耳边说:“我们叫牠雪童,因为牠是刘彤送的。”湘瑶抿着嘴偷笑,又咬着我耳朵说:“我们待会叫牠一声…”

 刘彤无辜的看着我们一会儿笑,一会儿看他,又觉得看两个玉人儿耳鬓厮磨,看的心弦荡漾,忍不住问了句:“倒是取好名字没?”我们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说出:“童儿!”刘彤在家或许也让刘相国叫“彤儿”的吧?听这一声竟“什么事?”的回答,把我跟湘瑶笑的前仰后合,搂着对方笑个不停。

 刘彤也不生气,跟着我们笑,倒是他来闹了这场,把我生日引起的忧伤给冲淡了,这么一来,日子又可以再过下去。

 真个今年欢笑渡明年,秋月春风等闲渡。雪童让湘瑶抱回房里暖被子去了。今晚刘彤这样跑来,自然不是只为了送礼,我倒不讨厌陪他,他脾气好,人长的俊,风趣知情,而且,与其说我满足他,不如说他满足我。

 我跟他上床从没像跟张爷时那样哭喊。刘彤柔情万分的抱着我回房,他从不搞那些怪花招,就怕我受了罪。回了房,他把我放在床上,唇点点的落在脸蛋上,又轻又柔,像是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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