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趟保定, 落下三天课,付闻歌问陈晓墨借了笔记, 抓紧补上。教授们治学严谨, 对学生的要求更是严格, 脑子稍微迟钝点的能教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第一学期还没到期末,班里已经走了十来个人, 无一例外全转去其他学校。
其中不乏有家里世代从医的,医书药典背得滚瓜烂熟, 进了大学,却教化学物理数学给搞晕了脑袋。好像陈晓墨, 以前会扎点针灸, 可在实验室往兔子耳缘静脉里打空气针,手直哆嗦。
“扎人行哩,兔子怪可怜的。”陈晓墨把死兔子拎到手里, “拿回去给方婶, 晚上添个菜。”
付闻歌跟周云飞都用“可怜你还吃”的眼神瞧他。
周云飞打死不吃“可怜的兔子”, 被方婶笑他没尝过挨饿的滋味。陈晓墨打来半斤酒,又买了些下酒菜, 说陪方婶喝两盅。何朗也来了,还带着弟弟和妹妹,付闻歌听他说今天是方婶的四十岁生日。
方婶本来挺高兴的, 可喝了酒,说起以前的事,又开始抹起眼泪。打仗那年, 她男人叫兵给拉去做了壮丁,运东西,被炮弹皮崩到腿上。好容易逃回家,却没钱去医院治,感染了,烧得跟块炭火一样,没多久就咽了气。
家里一下没了依靠,只得把何朗送到父亲的叔伯兄弟那去做学徒工,好少一张嘴吃饭。她那时还怀着女儿,又拖着个不懂事的小儿子,生活无比艰难。好在男人家的亲戚看她一个寡妇可怜,接济了一段时日。后来女儿生了,她就去大户人家做奶娘。给人家的少爷养得白白胖胖,自己的女儿却瘦瘦小小。
现在日子过得没那么紧了,大儿子何朗能赚钱了,二儿子何瑄也去做了学徒工,小女儿何兰说给了一户做小买卖的人家,等年满十六过门。就是家里没什么富裕,何朗都二十了也说不上个媳妇,她总觉得对不起儿子。
周云飞在旁边听着,眼神儿不时往何朗身上飘。自打李春明搬走,何朗也离开了小院。他有日子没瞧见对方了,今儿个照上面,却发现何朗总避着他。吃饭时坐得远远的,各守一个桌角,俩人之间能拉出条对角线。
何朗撩起衣角给方婶擦眼泪,劝道:“妈,您受苦了,我不着急娶亲,您也甭急。”
周云飞赌气偏头,正对上付闻歌的视线。付闻歌朝他摇摇头,提醒他别在饭桌上耍少爷脾气。这俩人的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何朗不是不喜欢周云飞,是不敢攀高枝;周云飞又是那种“我想干嘛就一定得干”的主,何朗躲他,伤他自尊。
可感情上的事,真是躲就能躲的开么?
吃完饭,付闻歌催方婶去歇着,说不好叫寿星干活。陈晓墨喝了得有三两,脸上却不见一丝红,看来是有点儿酒量。他跟付闻歌一起收拾桌子刷碗,全拾掇完了,才发现周云飞不知道哪去了。
问方婶,方婶说,周云飞跟何朗送弟弟妹妹回家。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不无忧虑。要说她真挺喜欢周云飞的,长得精神人也善性,嘴巴还甜。就是她家庙太小,供不起这尊大佛。
方婶拉着付闻歌的手,语重心长道:“人家周家书香门第,祖上是当大官的,怎么能找我们这样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呐。再说周家就得云飞少爷一根苗,这将来不得招个上门女婿?是,我们何家穷,可也不能教亲戚街坊戳脊梁骨不是?闻歌少爷,您帮着劝劝云飞少爷吧。”
付闻歌无言以对,倍感无奈。要说门不当户不对,他倒不认为是障碍。周云飞的父母他都见过,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周云飞他爸原本也是穷学生,公派留学出去的,跟同乡会上认识的周云飞他妈,俩人一见钟情。可好歹他父母是修成正果了,到周云飞这,付闻歌不知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铁了心跟何朗好。要按周云飞的性子,八成是前者,所以他无法坚定地支持对方。
也难怪方婶会担心。何朗忒实诚,个头虽大,但论耍心眼子跟周云飞绝是差了几丈高的道行。怕到时真被勾走了魂儿又没结果,再给伤出毛病来。
要说这情伤啊,真能教人落入心如死灰的境地,比要被杀头还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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