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为炝锅,桃儿才不去保全呢,到处都是油腻腻的,一步一出溜,稍微不小心,就得来个老头钻被窝,另外,轰轰隆隆,也震耳朵。去,也不能叫人看出她是奔着炝锅来的,而是背个手,东瞅瞅,西望望,像是在检查什么地方有安全隐患,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连着好几天,她都没瞧见炝锅,原来他摆弄的那台床子,现在是别人管了。想问问炝锅干吗去了,又不敢,怕人家怀疑。车间主任跑过来跟她套近乎:“秦安全员,到此有何贵干?”桃儿只好答一句:“随便转转”,就溜了。
“缺德玩意儿!”她骂炝锅。
本来,上回打海光寺回来,桃儿就盘算着怎么疏远向凯,甚至想过将自己跟炝锅的关系跟向凯摊牌。没想到,炝锅这些日子跟她玩失踪,不露面不说,连个口信也不给她,让桃儿别扭了好几天,有一天,她突然想开了:你爱找我不找我,拉倒,有的是人找我,眼前就有现成的向凯,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说是这么说,真叫她一下子把炝锅忘了,她也做不到,老是牵着肠挂着肚,悬着一份心。
她派了个知根知底儿的亲信,帮着去打听打听,炝锅究竟躲哪个老鼠窟窿里值更去了。打听的结果是,炝锅是主动要求调动,调大直沽那头的一家修配厂去了。桃儿差一点儿叫他给气疯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炝锅事先也不知会她一声,太不仗义了。她的亲信见她的脸涨得跟猴屁股一样,怕她髭毛打蛋,赶紧问:“要不我给你问问,他现在单位的详细地址?”桃儿一拨拉脑袋,劲劲儿地说:“甭价,用不着,回来他还以为我上赶着他呢。”桃儿心里琢磨:一定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原因,使炝锅调动了工作,又一定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原因,使炝锅没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也许,待他把一切都料理好了,会来找她的,怎么来怎么去把原因都告诉给她。现在,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耐心。可是,等来等去,也没等着炝锅,桃儿开始抓瞎了,她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该不该自己上门去探望探望?后来,有人告诉她,在一个浆子铺见到炝锅了,可能他是赶时间,蘸个糖墩儿就走了,都来不及说上几句话……这么说,炝锅没什么七灾八难,起码他还有胃口喝浆子,桃儿先是松了口气,跟手又火冒三千丈——炝锅,你个没良心的,往后我桃儿再答理你,就不姓秦!那天,她揍了一个茶杯,撕了一个本儿,还把钢笔尖儿掰两半了。
向凯再约她出去,她也不怎么拒绝了,偶尔也跟着去,至少她可以涣散一下心情。
炝锅都快把她气成噎嗝了。
“我有个同学,刚跟他爸从柬埔寨回来,带来好多那边的唱片,我们听听去吗?”
“听就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桃儿懒洋洋地说。
“听说,中原公司新进了一批上海产的塑料花,要不要去看看?”
“我这个月罗锅上山。”桃儿说。
“这个你就甭操心了。”向凯大包大揽地说。
“别价,我还是跟我妈手背朝下要吧。”桃儿不想跟他太近乎了。
向凯恨不得让他的所有亲戚朋友都见她一见,见了又不说清俩人的关系,只介绍说:这位是秦桃儿。开头桃儿还跟上一句:我们是一个单位同事。末了,也懒得再费唾沫星子了,他爱怎么介绍就怎么介绍。桃儿估计,向凯的多一半朋友都以为他们俩是一对,绝对!
“我脸上长青春痘,不想见人。”
有时候,桃儿也以此为借口,拒绝跟向凯成双配对地出来进去,想找个地方犯肝气。
她会刷牙的时候,突然喊一嗓子:“男人你就不能给他个好脸,他会蹬鼻子上脸,”她把满嘴的泡沫吐出去,又说:“你一旦真把心给了他,他就来劲儿,想怎么伤你就怎么伤你。”说完,又接着刷她的牙。等俩姐姐听到动静,跑出来,见她已经是若无其事了。
“人得有个改性。”她想。再跟向凯出去,桃儿总是跟他保持一臂距离,他跟她咬耳朵,她都挪开一点儿,不忒近乎了,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炝锅绊她一个大马趴,她不能再在向凯这翻船。集体游园,向凯经意留上几张胶卷,惦记着跟她拍合影,她没答应,向凯只好叫她站在湖边,单另给她拍。他举着相机,对着取景框,一瞄就是老半天,直到桃儿摆姿势摆得不耐烦了,他才按快门。“你这么漂亮,肯定上相。”他说。她怕他洗出她的相片,到处显摆,到时候她有嘴也说不清了,就说:“冲出相片来,连底版一块儿给我。”向凯求她:“我一样留一张行不行?”桃儿一点儿也不通融,嘿唬道:“不行,除非有一天我想给你了,你才能接着。”幸亏向凯不跟她计较,嘿嘿一笑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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